我盤著腿坐到地上，看著遠方的水平線，一手按著半空的酒瓶，另一手拿著杯子啜飲著。
「喂，如果這封信在那個時候出現的話，那又會怎樣呢？」我像是對著某人詢問著一樣。
但是，理所當然的沒有回答。因為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和身後的石碑。
我把地上的另一隻倒拿起，將裡面所有的液體倒在石碑上。
「這是你最喜歡喝的。」我說道。
然後繼續看著身前的大海。
「啊，下雨了呢。」我感嘆地道。
我抬起頭望向天空，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二十五歲的我，還對這一件事耿耿於懷。
這是我還在中五所發生的事。
我喜歡了一個女生。
她在班上算得上是最漂亮的那幾位。所以，她也理所當然的有著男朋友。
而她的男朋友並不是甚麼好人，是個少混混。
最初的契機是我和她，去了同一間補習社。
作為重點升學中學的我們學校，對成績這一種東西看得很重，只要成績有所下跌，校方便會強制同學去指定的補習社補習。
剛好，我和她在同一個補習班，而且在學校也是同班的，所以我們漸漸變得要好起來。
「喂，今晚有空嗎？」補習社放學之際，她突然問道。
「甚麼事？」我疑惑地回答。
「總之就陪我！」她不講理地說道。
我看了看她的雙眼，眼神滲出了不讓我說不的氣勢。
作為一個學生，晚上不回家是很嚴重的事，但是這一刻我別無選擇。
我拿出手機，致電回家。
「媽，我今天到同學家溫習，反正明天是星期六，所以不回來了。」
成績好的學生用這個理由不回家是萬試萬靈的，但是成績差就不要試了。
「嗯，你小心點啊。」電話間傳來母親的回答。
「要去哪兒？」我掛了電話後問道。
但是她並沒有出聲，擅自邁開了腳步。
我跟上，兩人一直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直到來到了一個碼頭。
她沒有坐在碼頭邊的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到沒有圍欄的碼頭邊緣。
「這很危險的啊。」我關心地說著。
「沒甚麼。」她擺出一張臭臉地說道。
「喂，成功。」她叫著我的名字。
「在。」我回答。
然後再次沉默。
隔了好一陣只，她又再次呼喚著我的名字。
「是的。」

「我……」欲言又止。
然後她站了起來。
「走了。」她說。
我也跟著站了起來。
繼續是沉默的一段路。
賓館。我們停在一間賓館前面。
辦了手續，租了一個房屋。
「成功，你喜歡我嗎？」她問道。
「喜歡啊。」這個時候我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心意。
「抱我。」她說。
她哭了。
「我和男友分手了。」她說。
那天晚上，她說得很慘。
「我會保護你的。」
那天晚上，我發了誓會保護她。
幾天間，她的臉上都帶著一縷無法刷去的陰霾。
直到三天後，我還是向她鄭重地告白。
我們交往了。
事情的轉捩點發生在我們交往後大概一星期。
那天我們如常的回到補習班。
如常的談天，如常的做著練習題。
她臉上的陰霾總算一天一天的淡化了。
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的。
但是在下課後的一段路，我發現，我錯了。
她的前男友在補習社的門外等候著她。
我們拖著手步出補習社的一剎那，一個人向我們，不，是向他招手。
「喲。」一頭金髮，耳朵穿著耳環，手指上戴著骷髏介指的男人。
她並沒有特別回應，而且眼神還特意地轉移，不與男人對上。
所以我把她拉到了身後。
「喂，小子，老子在對自己的女朋友說話，你在做甚麼啊？」他生氣的看著我。
「現在她的男朋友是我啊！」我好強地說著，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
她抓著我的手抓得更緊。
「你有甚麼斤兩啊？我搶我的女人？」一個拳頭出奇不意地轟向我的頭部。
金屬制的介指深深地陷入了我的皮膚。
暈眩的感覺。
想吐。
但不能倒下。
我還手，但是不擅長打架的我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撲了空。
背上傳來強烈的痛感。
「不要打了！」她的聲音。
手上傳來的熱度令我沒有倒下。
正面再吃了一拳。
眼前的影像變得模糊。
「不要打了！」
手被放開了，我頹然倒地。
「要出手也要看看這女人是誰的！你知道嗎？」他說著。
醒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是一塊純白的天花。
想要動起來，全身卻傳來疼痛。
「我真沒用。」我只能這樣想。
大概住了一星期醫院，她並沒有來看過我。
直到我出院回到了學校，才再次看見她。
「你沒事吧？」這並不是她說的，是我問的。
「沒事。」冷淡的回答。
「他沒有對你怎樣吧？」我再問道。
「也不關你的事吧。」不耐煩的回應。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我們不是交往中嗎？
「沒事我便走了。」她說。
她邁開步伐。
「等等！」我強行運行著一片空白的腦袋。
「甚麼啊？」她在我身前停下，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問道。
「我們不是情侶嗎？」我問道。
「哈？你還真的當真嗎？那只是玩玩而已，你被我耍了，就是這樣簡單。」她依舊背對著我。
「我就是這樣的女人啊。」她再次邁起腳步。
是這樣嗎？我被耍了啊。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連再次向她求證的機會也沒有。
她退學了。像開玩笑的一樣，從我的生命中完全消失。
卻是我卻沒法忘記她。
後來，在我中六公開試考完以後，我收到了一封信。
是從過去寄來的送件。
「抱歉，我並不是一個好的女孩，那天我和你去賓館那一天，我已經懷孕了。但是他卻不肯負責，只叫我去隨便找個人當替死鬼。那天我考慮了很
久。最後決定找你。但是，聽到你說你會保護我，我真的很高興。我發現我真的喜歡上你了。很抱歉，我最後離開了你，我不希望你會再為了我而承
受更多的傷害，所以我離開了你。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大概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吧。謝謝你。」
信的內容是這樣。
裡頭雖然沒有說得很清楚，但不知道為甚麼，我彷彿看到了事件的發生一樣，完全明白了到底這是甚麼回事。
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傻瓜，為什麼你會這樣想，我當初不是說過會保護你了嗎？」
我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