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看中的第一個靈魂。

時間早在撒旦剛剛接觸「靈魂販賣」,當時的他還是一位初出茅廬的懵懂少年,就因為魔界實在太無聊了,為了找些樂子,他進入了「靈魂販賣」這種下三濫的行業。

「靈魂販賣」有點像是凡間的殯葬業,魔鬼一般都不會想主動接觸,而撒旦自認為是一隻正常的魔鬼,所以他對「靈魂販賣」當然也就知之甚少,畢竟做「靈魂販賣」這行的,不僅魔數不多,而且每一個都是不折不扣的怪胎。他們會為人類的死去而傷心,會沉迷於純粹的愛情,會專注於研究魔界的真理。

反正若不是迫不得已,撒旦是寧願吃一千根針也不要跟那些怪胎們一起工作。只可惜不管多不情願,他現在也要開始找第一個「買賣對象」了。那些不知所謂的「前輩」們,只教會了他如何觀察凡間,以及如何與人類開啟對話,然後就躲到一旁擺爛,留下一臉無奈的撒旦。

「一路搵一路學啦。」撒旦心想。

但事情哪有這麽簡單,新手撒旦要面對的是凡間裡幾十億的人類,要從中選一個?那簡直就是無從下手呀!有時候選擇太多還不如沒有選擇。

最後撒旦想到了最佳解決方案。沒錯!就是盲選一個。

就這樣,撒旦選中了一個老頭。老頭白髮稀疏,地中海髮型,正在公園裡翹腿閑坐著。他的體型十分消瘦,身上穿的白背心和短褲還破了幾個洞,像極了一頭營養不良的流浪犬,手腳動起來還會微微發抖。

撒旦看到老頭只是閑坐著什麼都不做,大感無趣,也就把時間拉回了幾天前。這時的老頭正在從公園回家,兒子也是剛下班不久。回家後,老頭坐到飯桌旁,他顯得有點坐立不安,似乎不太敢和沙發上的兒子坐一起。

做父親的回家,做兒子的卻完全沒有打算看父親一眼。兒子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著電視。然而,旁人只要細心觀察,就知道他其實並沒有在專心看電視。

一陣沉默後,老頭鼓起勇氣,率先開了口。

「仔呀,我想借幾百蚊扎袋。」老頭低聲下氣地說著。
「一開口就冇好野,估到你籠野啦!冇呀!一蚊都唔會再比你!」兒子怒喝。
「你唔係咁絕情呀,50蚊都好丫,又唔係...」
「冇呀!冇呀!冇呀!收聲啦你好冇呀,比我睇電視啦!」兒子打斷了父親的話。 又是一陣沉默。
「問你借幾百蚊姐,洗唔洗咁大反應呀,唔係近排手氣差,都唔洗咁低聲下氣同你借錢啦。」老頭並沒有放棄遊說。

兒子決定採取沉默應對。
「喂快d啦,攞幾百蚊黎洗下。」老頭敦促著兒子。

兵彭!!房門被用力關上了。老頭嘆了一口氣,只好拿起搖控看電視。

撒旦看完了這一幕,心中大感不悅。
「個死老野係佢老豆喎,做咩要咁低聲下氣,個仔唔肯比,咪打到佢比錢囉,阿爸教仔都唔識,搞大件事,邊到佢唔比?」撒旦心想。

經過一輪思考。

「等我幫下個死老野啦,第一單生意!」撒旦決定行動。

老頭忽然感到一陣暈眩,眼前開始變得一片模糊,手中的搖控掉到了地上。他心中驚恐萬分,正欲呼救,卻發現他已經害怕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像噎着了一樣,用一隻手死死地抓住喉頭。然後,他的視野裡漸漸浮現了一個血紅色的影子,這紅影拿著鐮刀,慢慢地走近老頭。如此景象,老頭已經快嚇得魂飛魄散了。

「唔......好...」老頭死命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做咩咁驚青呀死老野,我係黎自魔界既撒旦,要唔要黎一場交易?」撒旦帶著狂妄的語氣,舉起鐮刀指向老頭。

原本已經在垂死掙扎的老頭,又怎麼會受得了這樣的超展開?撒旦的話只說到一半,可憐的老頭就開始口吐白沫。他被活生生地嚇死了。

「切,真係無聊。咁樣既靈魂真係戇鳩仔先會想買。」撒旦全然無視了自己曾經就是那個想買老頭靈魂的魔鬼。他連正眼都懶得看一下老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來,兒子摘下耳機想去廚房拿點吃的時候,發現了暴斃的老頭。法醫判定老頭的死因是心臟病發。唯一奇怪的是,老頭的瞳孔放得異常的大,似乎在死亡的前一刻,他感到了巨大的恐懼,警方為此也做了一輪調查,但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現在兒子沒了父親,卻是大感輕鬆,殊不知從他出生的那天起,他就注定一生都活在父親的影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