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翻書,祝梓業這才知道,原來「貧」跟「窮」並不是同義詞----「貧」,是「缺錢」;而「窮」,則是「不得志,沒前途」。
祝梓業自嘲般牽牽嘴角,原來身為「富三代」的自己,竟是不折不扣的「死窮鬼」。
----近三十的人,四肢不勤、五殼不分、吃飽睡、睡飽吃,活得像只比熊狗。
對人生,對將來,她完全沒有想法。
她對世間一切人、事、物,提不起絲毫興趣。
過一天,等如過一百年,單調刻板無聊乏味。
唯一的工作,就是每月1-5號,親自到名下物業的租戶家裡收租,然後存進銀行。
餘下來的時間,用來上網、游水、打壁球,都是一個人的玩意。
以前的她,不是這樣子的。
大學時代的她,是個「陽光小子」。
----她家境上佳、儀表不俗、書唸得不錯,運動也很好,再加上樂觀積極爽朗大方,身畔自是從來不缺人。
她一直遊戲人間,直至遇上那命中尅星。
她的尅星叫「嚴碧瑜」,一個美麗聰明,但性格十分古怪的女郎。
祝梓業從來無往不利,但碰上嚴碧瑜,卻像碰上了一面牆。
----嚴碧瑜對祝梓業表現得十分抗拒,連打一句招呼也很不情願。

但人都喜歡向高難度挑戰。
祝梓業卯足了勁,耍盡十八般武藝,卻全部觸礁。
嚴碧瑜結婚,沒忘記給祝梓業發請帖。
祝梓業的世界像是給關了燈。
自此,她自暴自棄,一蹶不振……


今天,祝梓業來到新租客家裡收租。
門給打開,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你----」對方掩著嘴。
祝梓業看著素顏便服的嚴碧瑜,心裡一下子翻起滔天巨浪。「……你……好……」
「這是你家的房子?」
祝梓業點點頭。
「來,錢給你。」嚴碧瑜把現金塞進她手裡:「好走不送。」
「等等……」祝梓業硬是把身體擠進屋裡。「他們說,這是一個單身女士獨居……」
「我離婚了。」嚴碧瑜甩甩頭髮:「還有別的問題嗎?」
「有。」祝梓業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我一直想弄明白一點----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這個重要嗎?」

「對我來說,很重要。」
「不如我倒過來問你----」嚴碧瑜抿抿嘴:「我為什麼不能討厭你?」
「我出身好,長得也不錯,幾乎人見人愛。」祝梓業拼著一口氣說:「難得是對你一往情深……」
「停停停!」嚴碧瑜用手勢止住她的話:「什麼一往情深?你對我念念不忘,不就是因為從沒得到過?」「要是給你追到手,還不是玩玩便算?」
「偏見!全是偏見!」祝梓業大吼:「我愛你,巴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驗收!」
「像你這種富三代,自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結果是----」嚴碧瑜像是撥烏蠅似的擺擺手。「你把自己也騙了!」
「照你這樣推論,富人全部不懂愛,真愛只存在窮人之間?」祝梓業額角青筋隱現:「那你又為什麼會離婚?」
嚴碧瑜一時語塞:「我沒有興趣跟你辯論。」
「我只是比一般人多了點錢;但一顆心跟常人一樣,會跳動、會受傷。」祝梓業咬著唇:「你可不可以暫時放下你的偏見,嘗試去了解我……」
「為什麼我要花這種功夫?」嚴碧瑜打斷她的話。
「你欠我的!」祝梓業一字一字地迸出口:「我等了你這些年,你至少給我一個機會……」
「我拒絕。」
「我會天天上門纏你。」祝梓業眼裡閃著光。「我勸你還是勉強應酬一下,一下子就好。」
「無賴!」
「你最後會發現,我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無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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