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在芬蘭的第二年了,在異鄉漂泊的日子也開始忘記了香港那個使人喘不過氣來的生活節奏,對於聳立在雲層中的石屎森林也開始淡忘,傳統中式和港式食物的味道也沒有太大的印象了;然而,你的笑容和悅耳的聲音依然在我的腦海中徘徊着,日日夜夜不斷重複着我對你的思念。即使大家相距七千七百四十四公里,橫跨了六個時區,我對你的思念已經一早超越了時間和空間。
每次拿起你兩年前在你家樓下偷偷跟我道別時送給我的中古墨水筆,我對你的思念便猶如墨水滴落紙張上後不斷向外化開散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在中學時期只屬於我們的回憶不斷在腦海中湧現出來:第一次在學校的洗手間偷偷接吻,第一次在戲院中觀看恐怖片時你因害怕而主動拖着我的手,第一次曠課去看演唱會差點被你那反對我們在一起的父母發現,最重要的是在一次的校內考試中你借了我那支中古的墨水筆,這一次好像是我們第一次的對話吧!
大學課堂的功課和考試溫習因我對你的思念,導致自己毫無狀態去完成,於是我披上了黑色的大衣和你親手織給我的頸巾,決定到大學宿舍附近的公園漫步,好讓我的頭腦可以冷靜一下。
十一月的芬蘭開始日短夜長,日照的時間不足七至八小時,然而黑夜的時間可長達十多小時,正好讓我擁有足夠的時間冷卻對你毫不理性的思念。每次出門的時候,我都會把你送給我的墨水筆放在胸口的衣袋中,這讓我跟你的距離便會暫時大大縮短至一件大衣的厚度,對我來說也算是一點的安慰。
公園裏的人煙稀少,大概是害怕疫情吧!我沿着公園的羊腸小徑漫步着,整個公園顯得一片死寂,只有偶爾聽見貓頭鷹在樹上發出的咕咕聲和松鼠在樹叢間走動的聲音。河邊因晚上寒冷的天氣已經鋪上了一層薄霜,旁邊的草地上也堆了一層的薄雪,到底這場初雪是何時落下的?
走累了,我選了一張長椅坐下,抬起頭望着今晚皎潔的圓月,對比起公園昏暗的燈光,天上的圓月更為明亮,不知道你現在是否跟我一樣仰望着同一個明月?公園晚上的安寧不但不能沉澱我對你的思念,而且一陣陣的寒風使我感到格外孤寂,若果現在你坐在我的身旁,我就可以不顧旁人一切的目光擁抱着你,溫暖着我的身軀,溫暖着我的心靈。
過去的兩年,因為香港的社會動盪不安和疫情的肆虐,我已經錯失了幾次回港偷偷探望你的機會,加上幾個月前你那一向認為我們是門不當戶不對,經常諸多為難我,不斷阻止我倆相見的守舊父母發現我們依然有偷偷來往,因而杜絕了我們一切可以聯繫的方法,企圖棒打鴛鴦。即使我早前不斷表達了回來的渴望,但你依然不想我回來,反而希望我可以盡情體驗外國的生活,享受我夢寐以求的海外大學生涯,只要好好保存你送給我的墨水筆就可以了。
雖則現今科技發達,一般人要見面的話用電腦通訊軟件就行,不用像古人用書信互傳消息,甚至只可以抬頭仰望圓月表達自己對別人的思念那麼可憐。然而,我 卻成為了那位可憐的古人,連簡單的說一句「你最近還好嗎?」也變得異常困難。我每日每夜也渴望着親身看見你的真人,擁抱着你那經常聲稱變胖但依然苗條的身軀,聽着你甜美悅耳的聲音,輕吻着你的櫻桃小嘴,拖着你的手一起漫步着只屬於我們的人生路,勇闖不同的關卡。。。。。。
現今芬蘭的疫情日趨嚴重,基本上所有出入境的檢測也非常嚴謹,導致想即時回港也變得十分麻煩,而且聽說乘搭飛機的感染機會很高,自己即使想盡快回港偷偷見你一面,也因外在的因素和自身的恐懼而受到了局限。這個時候,不論科技和交通有多發達,都不能達成我想親身跟你見面的願望,只能日日夜夜隔着七千七百四十四公里繼續痴痴的思念着你。
一小時後,我回到了宿舍的房間,打開了電腦,準備完成餘下的功課和溫習,胸口的衣袋依然掛住你送給我的墨水筆。
我打從心底相信着,即使大家相距七千七百四十四公里,橫跨了六個時區,我們對彼此的思念一早已超越了時間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