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的曹健維已不是昨日的她。
----對於他們那些變來變去的嘴臉，曹健維時刻銘記在心。
坦白說，這些難忘的經歷已扭曲她的價值觀。
她自忖已參透人性，認為測檢人性的最佳工具，就是金錢。
她刻意隱瞞自己的財富，衣食住行全部調低一、兩個檔次。
為測試身邊人對她是否真心，她甚至問他們借錢。
她結交朋友，通常半年左右，便會向對方開口，數目大約是對方三個月至半年的工資。
如果對方答應，便算過關了----她會放心與對方發展友誼，像小鄺。
如果對方拒絕，她便把對方直接淘汰掉。
待女友也一樣。
每當曹健維遇到喜歡的女郎，交往一段時間後，打算認真發展下去，她便會向對方借錢。
結果？
----有的直接拒絕，有的乾脆失蹤，有的索性提分手。
“這就是人性！”曹健維深深歎息。
“即是說，你的女友麗莎不肯借錢給你？”小鄺問。
“何止不肯，她連我的電話也不再接了。”曹健維灌口酒。
“在我看來，你這樣做根本就是「作死」！”
“你不明白……”
“我當然明白。”小鄺搶著說：“但你也要明白----人是不能試練的！”
“不試練又怎知道她待我是真情還是假意？”曹健維牽動嘴角：“告訴你，「借錢」等如「照妖鏡」----是人是鬼，完全無所遁形。”
“但你這樣做，對真心待你的人很不公平。”
“真心待我的人，我定會還她以真心。”曹健維一掌拍在小鄺肩膊上：“像你，我視你如親姐妹，將來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定必肝腦塗地。”
“你別賣口乖！”小鄺擺動手臂：“當我發現你財政根本沒問題，只是拿我尋開心，我真的生氣了----枉我為你啃方便麵，你……”
“知道了，知道了。”曹健維一把捉著小鄺的手：“你這種傻瓜快要絕種，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小鄺掙開她：“別動手動腳，等會給她看見……”
“你還否認正在拍拖？”曹健維大笑：“照我看來，那人就在盡歡吧。”
“噓！”小鄺掩住她的嘴：“小聲點！當我求你了！”
“好，好！”曹健維知趣地壓低聲音：“要是那天你正式結婚，我送你三十圍酒席，外加雙人全歐豪華遊。”
“哼！”小鄺比個手勢：“土豪。”
曹健維笑呵呵地把花生拋進嘴裡。
那天，曹健維和小鄺在街上相遇，兩人身旁也各自有伴。
這是小鄺和小樂拍拖後，第一次遇到熟人。
小樂有點緊張，不知小鄺會怎樣處理。
“這是我老友曹健維。”小鄺作介紹。“這是我女友小樂。”
聽到小鄺公開承認自己的身份，小樂猛覺鼻腔裡一酸，喉嚨如同卡住了東西，竟說不出話來。
小鄺緊了緊兩人相握的手，再跟她眨眨眼。
“這是我老友小鄺。”曹健維也介紹：“這是我女友彭思琳。”
所謂“相請不如偶遇”，她們決定一起去吃下午茶。
小鄺暗暗觀察彭思琳，發覺她和曹健維以往的女友完全不一樣----不再是嬌嬈時尚的美女，而是嫻靜端莊的淑女。
“你們是怎樣認識的？”小鄺有點好奇。
“我們一起當義工，從朋友開始發展。”曹健維一臉得意。
“很好。”小鄺誠心地說：“祝你們相敬如賓，一帆風順。”
“謝謝你。”曹健維哈哈笑：“這次我請客。”
“真難得！”小鄺也笑：“小樂，那麼我們點多些東西，直接把晚餐也解決掉。”
曹健維收回笑臉：“我錢包裡就五百塊，你看著辦吧！”
彭思琳拉拉她的衣袖：“我這裡有……”
曹健維搶著說：“賺錢很辛苦，不能亂花在無謂的地方。”
“竟說小鄺和自己「無謂」？”小樂心裡一沉，直想發作，又怕傷了小鄺的面子，只好鼓起腮幫子，不出聲。
小鄺白了曹健維一眼，說：“吝鄙鬼，我們各付各的。”
“好主意。”曹健維拍起手來。
待兩位女友去了洗手間，小樂問：“思琳看來很不錯，你今次是認真的吧？”
“我有那一次不是認真的？”曹健維歎口氣：“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我有預感，今次可以開花結果。”
“言之尚早。”曹健維說：“我還未開口問她借錢。”
“別試了！”小鄺苦口婆心：“好好一個女友，你偏要為難她。”
“蘇格拉底說----「未經檢視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曹健維揚起眉：“我會說----「未經測試的女友是不值得娶回家的」。”
小鄺掛上一個“沒好氣”的表情。
跟小鄺道別後，曹健維送彭思琳回家。
“思琳，我有話要跟你說。”她開門見山：“我公司週轉不靈，想問你借五十萬。”
“五十萬？”彭思琳皺眉：“我那有這麼多錢？”
“你可以向銀行申請私人貸款。”曹健維說：“你是公務員，可以獲得特別利率優惠。”
彭思琳問：“為什麼你自己不去申請？”
“可以借的話我早就借了。”曹健維歎口氣：“近年公司一直虧本，全靠向銀行借錢才能勉強經營下去，現在已沒有銀行肯借錢給我了。”
她凝視著彭思琳：“你可以幫我渡過這次難關麼？”
“我要想一想。”彭思琳揉揉額角：“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好。”
後一個星期，彭思琳音訊全無。
曹健維知道，自己“被分手”了。
曹健維實在很失望。
----還以為彭思琳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但原來，人畢竟是人，只可以共富貴，不能共患難。
曹健維跑去盡歡吧，向小鄺求安慰。
小鄺無言，只好陪她一醉。
這時候，曹健維的手機響----是彭思琳。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見你。”
“我最近很忙。”
“我有重要的事，要當面跟你說。”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我問你借錢，你失蹤，就是想我知難而退。”曹健維有點憤慨：“我不是不識相的人，以後絕不騷擾你！”
“我籌到五十萬了，想把支票交給你。”
“什麼？”
“我把基金賣掉，需要一點時間。”彭思琳說：“沒找你是不想你擔心，想不到令你誤會了……”
曹健維大力抱抱小鄺，拔足跑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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