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天是中秋節。
在旭烈國,皇族必須在中秋夜,齋戒沐浴,靜心冥想。
明空把客人送回家後,途經一個湖泊。
明空沒多想,便縱身入湖,在湖底悠蕩,如魚兒般自在暢快。
殊不知有途人以為她自殺。
明空發覺有人向她接近,本能出手,一下子便把對方敲暈過去。
明空把人拖出水面。
“怎麽一回事?救人的自己暈倒,自殺的把她救上來?”一個胖女人撲過來:“你沒事吧?”
明空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誤會了。
她掐著女子的“人中”,不一會,對方便悠悠轉醒。
“那人沒事吧?”女子一睜開眼睛便說。
“你先顧好你自己!”胖女人沒好氣:“別人愛死便死,你偏要强出頭,差一點死掉的便是你!”
“我沒什麼,就是頭有點痛。”女子對明空說:“小姐,天無絕人之路,別一時想不開……”
明空說:“我不是自殺。”
“…呃……是嗎?那真是對不起!”
“你幹嗎說對不起?”胖女人兇巴巴地說:“半夜三更,一個女人跳入湖中,不是自殺是什麼?”
女子舉起雙手:“有什麽話我們回去再說,現在先看看這位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
“沒有。”明空說。
胖女人板著臉:“敢情她還在怪你打擾她呢!你怎麼還不快滾?”
“我們應該先送這位小姐回家。”女子一臉忠厚。“小姐,你住在哪裡?”
“不用。”
“走,快走!”胖女人大力拉著女子。
女子無可奈何,只好跟明空點頭道別。
又過了一個星期。
顏心羽立定主意要會一會盡歡吧的酷美人,不惜三顧草蘆。
----所謂“緣份”,其實就是執著。
雖然不是同志,但顏心羽一向喜歡盡歡吧歡快的氣氛,每隔一、兩個月,也會來喝上兩杯减减壓,勉強算得上半個熟客。
顏心羽一踏進盡歡吧,已有人通知小鄺。
“美女在哪?”顏心羽開門見山。
“二樓。”小鄺說:“但別怪我不提醒你----小心給「凍傷」!”
“我是找她當模特兒,又不是追求她。”顏心羽輕笑:“不勞費心。”
“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我有預感,你一定會失望。”
“你知道我最喜歡挑戰高難度。”
顏心羽走到二樓,遠遠便看到一個窈窕的背影。
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單單一個背影,顏心羽已感到心裡暗跳。
美人見慣亦尋常,顏心羽有太多太多跟美女打交道的經驗,為什麼還是這樣不爭氣?
連顏心羽自己也不明白。
她慢慢走近明空。
“小姐----”
明空回頭,與她一照面----
顏心羽按著胸口,輕聲說:“……我們……以前在哪裡見過?”
堂堂“悅”的總編一開口居然還是這種陳腔濫調,眾人莫不暗暗訕笑。
萬萬想不到千年冰山竟然給轟然劈開----“我知道我們一定會再見。”明空一把緊握顏心羽的手。“心羽----”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顏心羽有點迷惘:“我們認識的?”
明空心裡一咯:“你不知道我是誰?”
莫名其妙地,顏心羽心裡感到絲絲難過:“……對不起!”
明空放開她的手:“我認錯人了。”
“……媽咪……這段故事剛才唸過了,媽咪……”諾諾搖著顏心羽的手臂。
顏心羽驚醒過來:“……哦!對不起,我們由這頁開始……”
“媽咪,你是不是很累啊!”七歲的女兒諾諾是個小大人:“不如你早點休息吧!我自己看故事書也可以。”
顏心羽把這心肝寶貝擁進懷裡,親親她的蘋果臉:“媽咪不累,媽咪只是在想事情……”
“在想什麼?你不是教導我無論做什麼,也應該專心一意麼?”
“是媽咪不對,諾諾乖,原諒媽咪好嗎?,媽咪會努力改善。”
“諾諾原諒媽咪。”諾諾把響吻印在顏心羽左頰上:“媽咪,你回房休息吧!諾諾也想睡覺了。”
“好,晚安。”顏心羽替諾諾蓋好被子,把夜燈關掉,親吻她的前額,然後退出房間。
顏心羽回到自己的房間,摸黑上了床,在丈夫方顯揚身旁躺下。
方顯揚已睡熟,慣性用被子把自己死死捲起來,連半分被角也不留給顏心羽。
顏心羽躺在床上,算著枕邊人一下又一下的鼻鼾聲,心潮漸漸平靜下來。
卻想不到,腦海中那雙眼睛竟更是清晰。
----那雙眼睛如水晶般精瑩,每一個折射面却又只有一人的影子,令人不難猜到,那影子便是眼睛主人的“唯一”。
顏心羽當然不是初入情場的無知少女,但那種被視為“唯一”的強烈感覺,竟震撼著她的心靈深處。
但緊接著的一句:“我認錯人了。”卻又把顏心羽推進萬丈冰窟。
更令顏心羽難堪的是,她實在不能否認,她是妒嫉著那個“唯一”……
這夜,顏心羽失眠了。
這一夜,失眠的,絕不止顏心羽一個,明空也是眼睜睜到天亮。
驟然來到異世,明空憑藉著超強的智慧和無所不能的互聯網,以驚人的速度,適應著這個二十一世紀的香港。
她不再問“為什麼”,只著眼怎樣“活得好”。
第一眼看見顏心羽,她當然大喜過望。她以為顏心羽追隨她來到異世----兩人終於可以擺脫世俗的枷鎖,雙宿雙棲。
但下一秒,她看見顏心羽的茫然,便馬上醒悟到,這不是她的顏心羽,只是人有相似,名有類同。
自我防衛即時啟動,幾乎是條件反射,明空放開顏心羽的手。
明空心裡禁不住千迴百轉。
----她清楚知道,對顏心羽來說,自己,明空,就是她的“劫”。
要不是明空,她還是一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渾不知憂愁相思爲何物的采桑姑娘。
要不是明空,她就不會犧牲自己的清白,毀掉自己的名聲,當一個人人咒駡的奸妃妖姬。
要不是明空,她一定會安享平凡日子、兒孫滿堂、福澤綿長,又怎會爲了救自己而玉碎珠沉?
如果這真是上天的安排,讓顏心羽與自己在異世重活一遍,那就讓她遠離自己這個禍害,一輩子平安順利,稱心如意。
所以,明空一下子便放開她的手。
所以,明空板著一張冷臉,告訴她:“我認錯人了。”
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裡,明空會用一千種方法,讓顏心羽知難而退,從此與自己再無交集。
明空暗暗向上天祈禱:“就讓兩人相忘於江湖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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