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曈在泰國遇上駱偉忠。

「來旅行嗎?一個人?心情不好來散心嗎?」他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

汪曈抿著嘴,不理他。

「我來當導遊,帶你到處逛逛好嗎?」

「不用麻煩你,我隨便走走便是。」

「一點也不麻煩,我畢業後便來了這裡工作,難得遇上老朋友。」

駱偉忠是汪曈的大學同學,幾年來,從沒有開口說過什麼,但基於女孩子的敏感,汪曈有九成把握,他對她是有一點意思。

兩個月後,駱偉忠回香港發展,開始約會汪曈。

不認還須認,汪曈和駱偉忠開始,純粹是心魔作祟。

----只想證明給別人看,也讓自己清楚知道,和男孩子交往,完全不需要天才。逛街看戲吃飯,牽手接吻作小鳥依人狀,汪曈也做得挺不錯。

但始終,遏止不了從心底湧出來的索然無味。

「……曈,你說好不好?」駱偉忠問。

「什麼好不好?」汪曈回過神來。

「我問你,這個聖誕節和你去日本好不好?」

「我沒意見,你決定好了。」

「你有點精神彷彿,是太累了吧?」

「是有點累。」

「那我們不去看話劇了,我送你回家去,你好好休息吧!」

「這樣好嗎?你說這戲票很難買得到。」

「不要緊,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那好吧!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便是。你看話劇吧!」

「這不好,我先送你,否則我也不會安心。」

----駱偉忠不是笨蛋,有時也會窺見汪曈的心不在焉,他只是讓著她,由她敷衍過去。

才一年多,駱偉忠更自說自話地安排他們的將來。

「曈,我覺得這也是時候,安排你爸媽跟我爸媽見面了。」

「為什麼?」汪曈吃了一驚。

「他們遲早也是要認識對方的。」

「那遲一點吧!大家也忙。」

「吃頓飯不花費多少時間。」

「我沒有心理準備。」

「那你趕快準備一下,我們下個月吃飯吧!」

「為什麼要這麼著急?」汪曈有點不耐煩。

「也不算急了,我們已走了一年多。」

「我覺得太快了。」

「不會太快,我聽人說籌備婚禮起碼要一年時間。」

「婚禮?」

「……我和你的婚禮,你放心,我已儲夠老婆本----爸媽也答應借我房子的首期。」

「首期?」

「我知道你喜歡住港島區,已看中了一個單位,週末可跟你去看看。」

「無緣無故看什麼房子?」

「你說過想去不丹,不如我們就去那裡渡蜜月吧!」

「你越說越離譜了。」

「曈,我是很有誠意的。」駱偉忠不知從那裡變出了一大束玫瑰花,跪下來:「請你嫁給我。」

「你幹什麼?快起來!」汪曈不覺浪漫,只覺尷尬得要命。

「你答應我,我便起來。」

「你再不起來,我便走了。」

「曈----」

汪曈看著這個男人,極尋常的外貌學養家當,算不上好歸宿,對她卻總算盡了心。要是她也想好好歹歹嫁一次,向親朋戚友街坊鄰里有個交代,他是絕對合格了。

「結婚」這一條大路,沒有人可保證安全和穩妥,但至少跟著大夥兒走,即使走錯了,也有大家相陪,不吃大虧。

走這條路,不需要天才,只需要認命。

----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汪曈很認真的想了又想。

也總算弄明白----婚姻,根本不需要愛情。像是浙醋和魚翅,調調味當然是好,沒有也就算了。從沒聽說過,有人會因為沒有浙醋,便不吃魚翅的。

----但完全不吃魚翅的人,汪曈倒是認識好幾個。

但最大的問題不在汪曈身上,而是出在駱偉忠身上。

要是他待汪曈馬馬虎虎,她便可以順理成章、張張就就嫁給他。但他實在是很認真地對待汪曈,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這真叫人難堪,汪曈一向自詡是個挺不錯的人,對人一向公公道道。但對駱偉忠,汪曈卻是一個玩弄感情的大壞蛋----既然不愛他,怎麼跟他走?還計劃結婚?自己是圖方便,好交代,但他呢?他可是付出了真心。

駱偉忠對汪曈越好,汪曈越內疚。

汪曈開始亂發脾氣,吹毛求疵,希望駱偉忠受不了,主動跟她分手,卻想不到他竟然一一忍下來。

「曈,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我道歉好嗎?」

「你以為道歉便可以了?」汪曈指著駱偉忠的鼻子罵:「我說過多少遍,我最討厭你穿這件衣服了,你怎麼還穿?」

「這是小事情而已,我這就去買件衣服把它換掉吧!」

「小事情?這代表你不把我的說話放進腦子;又或是你根本不理會我的感受,這怎麼算是小事情?」

「你說的每句話我都好好聽著,記在心裡,只是今天睡過頭了,隨手拿起一件衣服就……」

「你這是埋怨我每天讓你早起了?我本來就不要你送我上班,是你自己要獻慇勤的,現在終算是不耐煩了。」

「沒有的事,我很高興每天也見著你,只是昨晚看球賽……」

「看球賽看球賽,你喜歡看球賽便看個夠吧!還找我幹麼?」

「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看球賽便是。」

「別說得這麼委屈,你喜歡幹什麼便幹什麼,我才懶得管你。」

「我是甘心情願給你管的。」

「你只是口裡說得好聽,轉過背還不是向朋友抱怨我不溫柔不體貼刁蠻任性?」

「真的沒有,我發誓,如果我駱偉忠在別人面前說過汪曈半句壞話,便叫我不得好死!」

到了最後,汪曈終於也沉不住氣,在大除夕裡,跟駱偉忠說分手。

「我不想再騙你了,我心裡從來也沒有你的位置。」

「如果你愛我,請尊重我的決定,不要再找我。」

「對不起!祝快樂!」

駱偉忠哭了。

汪曈很內疚,卻硬起心腸跑掉。

駱偉忠沒有再找汪曈,他也是個自尊心挺強的人。

此後,汪曈修心養性,開始經營一間小公司,日以繼夜地工作。極其量,也只是到盡歡吧喝兩杯,抒發一下悶氣。

老老實實告訴你們----要事業成功,實在是太容易了,只需把談戀愛的時間和心思節省下來便是。

訂單發票信用証充塞汪曈腦袋,姚信寧和駱偉忠從來不曾入夢。

直至那天,在港鐵站裡,汪曈遇上姚信寧。

汪曈正趕著到客戶的公司開會,要不是姚信寧叫住她,她們便要錯過了。

「曈----」姚信寧伸手在汪曈眼前揚了兩下,不滿她的走神。

「你......你身邊可有人?」

汪曈可不知道,姚信寧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問話,內裡藏了多大的勇氣。

----姚信寧一直沒有放下汪曈,正如她手上的白玉鐲,她收到後,戴上了,便一直沒有脫下來。前夫周崇榮不知道這鐲子的來歷還好,一知道了,便整天跟她吵。

「我買了隻鑲鑽石的銀鐲給你,又時款又別緻,你快把這土鐲子換下來!」

「為什麼要換?我就喜歡戴它。」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舊情人送的禮物,你戴在手上,天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還當我是丈夫嗎?」

「怎麼不當你是丈夫了?戴只鐲子還礙你眼?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嫁了個楚霸王?」

「我就是不喜歡它,你是我太太,居然連一只鐲子的面子也不給我?」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太太,不是你的奴隸,我穿什麼戴什麼,怎麼還要你過問?」

「我不管,你快脫掉它!」

「我偏不!」

為此,他們冷戰了三個星期,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差。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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