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迦藍回到家,找出計數機,把資產估算了一下,決定到銀行把房子加按,再賣掉手上的股票,總算湊足五百萬。

過了兩天,江迦藍在洗手間,聽到自己的手機響起,便喚俞愉安:「愉安,替我接電話好嗎?」

於是俞愉安接聽電話。

「請問是江迦藍小姐嗎?」

「她現在不方便聽電話,請留下口信,她稍後回電。」俞愉安說。

「請通知她,她申請的物業按揭已獲批准,款項明天存入她戶口,如有任何問題,歡迎與我們聯絡。」

「明白了,謝謝。」

江迦藍出來,問俞愉安:「誰給我電話?」

「銀行說已批准按揭,錢明天到戶。」

「嗯,知道了。」

「迦藍,」俞愉安有點擔心:「盡歡吧需要錢週轉嗎?我也有一點積蓄,湊合著也差不多有一百多萬。」

江迦藍心裡感動:「不要擔心,我自有辦法。」

「迦藍,你遇上問題不跟我說,我會生氣的。」

「盡歡吧真的沒問題。」江迦藍決定坦白:「我把錢借給朋友。」

「把房子按掉借錢給朋友?」俞愉安只覺得不可思議:「迦藍,你對朋友好,也要有底線。」

「她很需要這筆錢,否則會破產。」

「人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

「我明白,但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能見死不救。」

「最重要的朋友……」俞愉安忽然想到了什麼:「是前度吧?」

江迦藍閉上嘴。

俞愉安胸口一陣熱血上湧,跑回睡房,「砰」的一聲把門大力關上。

----太過份了太過份了,居然為了前度女友把房子也按掉。她對她,可是餘情未了?
一分鐘過去了,還不見她進來哄自己,俞愉安心裡更是鬱悶。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跟自己商量?自己也不見得一定會反對啊!

再過了一分鐘。

----即使分手了,還為前度盡心盡力,足以証明她不是一個涼薄的人……萬一將來和她分了手,她也願意為自己籌謀,這種情操,不就是自己最珍視的嗎?

俞愉安暗想,只要她進來說兩句好話,自己便原諒她了。

又過了一分鐘。

----自己的反應是不是過激了?錢是她的,她愛怎樣花,是她的自由,自己怎可以干涉?這樣亂發脾氣,不正顯得自己又幼稚又小氣麼?

俞愉安有點坐不住了,想出去跟江迦藍道歉。她正要走去開門,卻聽到門被敲響,她馬上退回去,背著門坐在床沿。

「愉安----」江迦藍上前,輕摟著她的肩:「對不起!」

俞愉安一聽這話,不知怎的,心裡竟別扭起來,脫口而出:「別管我!快去找你的舊情人。」

江迦藍放軟聲音:「是我不好,沒有好好跟你解釋清楚----她是簡婕,我們在一起五年,五年前分了手,她結婚了,還有孩子,現在她的丈夫生意週轉有問題,才向我借錢。」

俞愉安不出聲。

「我只想作出一點補償。」江迦藍努力解釋:「我以前待她不好,讓她吃了很多苦頭。」

「而且,要不是她,也許我現在還是一部賺錢機器,不懂生活、不懂付出、也不懂愛。」

「那你現在心裡……」俞愉安滿心苦澀,忍不住問:「還有她麼?」

江迦藍沉默了一會:「有。」

俞愉安心裡一冷,但回心一想,卻知道她是老實人,不願意欺騙自己----相戀五年,怎能說忘便忘?自己和她,也不過是這一年多的日子,怎能相比?自己斷不能奢望馬上便可以成為她心裡的唯一,只希望將來終有一天,成為她最重要的人----想到這裡,俞愉安終於心平氣和了。

「愉安----」江迦藍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但她已是過去式,只有你,是現在式和將來式。」

俞愉安把耳朵貼近她的心臟位置:「這是你的真心話麼?」

「我不會騙你。」江迦藍緊擁著她:「請給我時間,我會証明給你看。」


汪曈是盡歡吧的老主顧。

她每逢星期五晚上九時左右來到二樓,坐在往常的角落喝「盡歡」,兩小時後,結帳離去。

兩年多來,風雨不改。

汪曈長相斯文、氣質乾淨,頗具吸引力。但所有上前搭訕的人,都給她溫和地拒絕了。

江迦藍也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知道她的名字。熟絡以後,倒成了談得來的朋友。空閒時,也會相約出去吃下午茶。

俞愉安見過她幾面,對她留了印象。

「迦藍,汪曈可是獨身?」俞愉安問。

「應該是,但我不能百份百肯定,她很少談自己的感情事。」

「不是獨身,怎麼儘往盡歡吧跑?」俞愉安忽然皺眉:「她不會是暗戀你吧?」

「你這是什麽邏輯?」江迦藍刮刮那可愛的鼻尖:「我才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只有你這傻瓜才當是寶。」

俞愉安窩在她懷裡羞笑。

「其實,我想介紹女朋友給她。」

「哦?」

「你也見過的,我的同事邦妮,她在盡歡吧見過汪曈,一直念念不忘。」

「為什麼要這樣轉折?」

「邦妮看見上前搭訕的都沒有好下場,她可沒有勇氣去碰軟釘子。」

「這倒是真的。」江迦藍說:「別看汪曈總是笑眯眯,拒絕人的手段可高明得很。」

「你幫幫邦妮吧!她真的很有誠意,絕不是一時貪玩貪新鮮。」

「但你上次才叫我不要再當媒人,你怎麼忘記了?」

俞愉安知道江迦藍故意開她玩笑,便說:「這次是我請你當的,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江迦藍滿眼寵溺地看著她:「我怎麼敢不聽你話,不怕今晚要睡客房麼?」

「哼!算你知機!」

「讓我先探探她的口風,再作決定。」江迦藍撥弄她額前的碎髮:「你要怎麼謝我?」

俞愉安追蹤著她的唇瓣,先代邦妮謝媒。

當晚,汪曈按慣例來盡歡吧喝酒。

「汪曈,怎麼從不見你帶女友來玩?」江迦藍問。

汪曈托托眼鏡:「你到底想說什麼?拐這麼一個大圈子,真不像你。」

江迦藍尷尬地笑:「有人想結識你,可有興趣?」

「是美女嗎?」

「外表重要嗎?」

「很重要。」汪曈歎口氣:「越漂亮的女子越難相處----若是美女,我便敬謝不敏。」

「聽你的口氣,吃過大虧了?」江迦藍有點好奇。

「以前的她,走在路上,總有路人回望。」汪曈緩緩地說:「她三年前結婚了,現在,怕連孩子也有了吧!」

「你一直放不下?」

「也不算是。」汪曈的笑容帶著苦澀。「一來是想証明自己的魅力,二來是為了應付家人,我失戀第二個月便找了個男人拍拖,交往了一年,差一步便踏進教堂,最後卻懸崖勒馬了。」

「為什麼?」

「我不想為了結婚而結婚,怕將來會後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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