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努力,江迦藍終於和區文諾聯絡上了。
「文諾,你在哪裡?我現在過去找你好麼?」
區文諾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我暫時不想見她。」
「你可以相信我。」
區文諾說出一間酒店的地址。
江迦藍到了那所提供住宅式服務的酒店,找到區文諾的房間,按鈴,區文諾很快便來應門。
「迦藍----」看見江迦藍,區文諾忍不住眼眶一熱,像是遇上失散的親人。
江迦藍憐惜地看著她----她纖瘦得彷彿一陣大風便可把她吹走,臉色也蒼白得嚇人。「我在這裡了,讓我們好好談談。」
江迦藍打量著四週,這是一個小套房,客廳連著開放式廚房。
「我有了孩子。」區文諾的臉透著倦意。「快十週了。」
江迦藍怔住,她沒有想過事情會這樣糟糕。
「誰的孩子?」江迦藍小心奕奕地問。
「保羅。」區文諾咬著唇。
「你們重新在一起麼?」江迦藍聽葉明琛說過這個人,那是區文諾的前度男友,是個美術指導。
「沒有,那夜是意外。」
「你有沒有考慮過不要這孩子?」江迦藍也覺得這話有點難以開口。
「考慮了。」區文諾抱著頭:「但我還剩下什麼?」
江迦藍明白區文諾的意思----她有這種想法一點也不稀奇,人類都害怕孤獨和寂寞,所以他們談戀愛、結婚、生孩子……孩子,在有些人眼裡,甚至和寵物、名車、豪宅沒有大分別,同是為了填補空虛、滿足欲望。幸好,這情況會獲得改善,當孩子出生後,面對著真實的生命,母親通常會付出真心。
「你打算一個人撫養他?」江迦藍問。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區文諾苦笑。
----養孩子要耗費多大的心血和資源?她一個小女人,即使不愁錢,也很難單獨面對這沉重的壓力。
江迦藍沉默了一會:「文諾,你可以原諒明琛麼?」
作為她們的朋友,江迦藍知道葉明琛是個心野的人。儘管她心裡愛著區文諾,卻總是忍不住出去玩火。區文諾忍耐得太久了,終於作出反抗。只可惜,連上天也彷彿跟她開玩笑。
「她不需要我原諒。」區文諾垂下眼睛。
「你還是愛她的吧?」
「我……我也不知道。」區文諾的淚水滴在手背上。
江迦藍握著她的手:「她愛你,也許你覺得她總是傷害你,但我相信,她對你是真心的。」
「……她不會接受這孩子……」
「我們不能替她想答案。」江迦藍拭去區文諾的眼淚:「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關於明琛,我們遲一點再說。」
區文諾紅著眼,點著頭,看起來也只像一個不成熟的孩子。
「我明天陪你去醫院,作一次全身檢查好嗎?」
「好。」區文諾吸吸鼻子。
「你住在這裡不方便,不介意的話,你可以住在我家。」
區文諾怔住,江迦藍待朋友好,是眾所週知的事,但把自己招到家裡去,便是真的把自己當親姐妹了。
區文諾強忍眼淚:「我在這裡很好。」
「那我們遲一點再說吧!你先把這個收好。」江迦藍把預先準備好的現金支票塞在區文諾手裡。
「我不需要。」區文諾拒絕。
「多點現金傍身總是好的。」
「我有需要的時候,你總會在這裡的,不是嗎?」
江迦藍只好把支票收回。
「你有什麼需要,一定要跟我說。」江迦藍叮囑她。
「迦藍,謝謝你。」
「你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江迦藍的笑容暖如煦日。
第二天,江迦藍陪區文諾來到沈意朗工作的醫院作檢查。
「胎兒健康,但孕婦偏瘦,幸好沒有營養不良。」沈意朗作出診斷:「要多注意飲食,多喝雞湯會有幫助。」
「好,我會處理。」江迦藍問:「可以請你替文諾接生麼?」
「我的期排得滿滿的……」沈意朗是很出名的婦產科醫生,工作計劃預早一年前已作好安排。
「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沈意朗實在不知道怎樣拒絕江迦藍。「那好吧!我安排一下。」
「謝謝你。」江迦藍笑著說:「你以後便是盡歡吧的永遠榮譽貴賓,終生免費任吃任喝任玩。」
區文諾坐在一旁,插不上口,只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是不是賀爾蒙影響淚腺,最近自己動不動便想落淚。
江迦藍把區文諾送回酒店,才回盡歡吧。
酒吧經理小鄺找江迦藍,和她研究添置音響的事。
小鄺是江迦藍的得力助手,她管理酒吧的經驗很豐富,沒有她,盡歡吧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走上軌道。
小鄺是個工作狂,每天第一個上班,最後一個下班。她事事親力親為,當盡歡吧是自己的親生兒,甚至比江迦藍更愛盡歡吧。
在加入盡歡吧時,小鄺曾經問江迦藍:「你想要一間怎樣的酒吧?」
江迦藍答:「一間能讓客人盡歡的酒吧。」
「盡歡等於盡情放縱狂歡麼?」
江迦藍搔搔頭:「應該是『人生得意須盡歡』那種。」
「開正當酒吧賺不了什麼錢。」
「不虧大本便可以了。」
「這麼說來,盡歡吧不兼賣軟性毒品,不歡迎一夜情,嚴禁不道德交易。」
「為什麼不歡迎一夜情?」
「一夜情會衍生很多問題,諸如爭風呷醋,醉酒鬧事,甚至妨礙客人使用洗手間等。」
「但你怎能阻止?」
「憑經驗可以看得出來,首先是警告,再犯便勸喻離開,最後列入黑名單。」
「好,我明白了,照你意思去做吧!」
在小鄺的帶領下,盡歡吧一直維持著良好的名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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