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裡,綉帳錦被,紅燭高燒,一派喜氣洋洋。
喜帕被挑起,新娘柳可兒一雙羞喜的眼睛,卻迎上一臉愁容。
「楊姑娘----」柳可兒輕咬櫻唇:「你……」
「柳姑娘----」楊亦煦眼眶裡滾著淚珠:「我……」
柳可兒心裡一冷:「可兒自知蒲柳之姿,未堪匹配楊姑娘,卻也萬不料楊姑娘竟悲傷若此……」
「柳姑娘誤會了。」楊亦煦飛快拭掉眼角淚痕。「亦煦一介寒儒,竟蒙柳姑娘垂青,真乃三生之幸,亦煦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悲傷呢?」
「騙人,你明明眼中藏淚。」柳可兒攥緊衣角:「可兒知道楊姑娘被迫與女子成婚,深感委屈,唯望楊姑娘鑑諒可兒痴心一片……」
柳可兒想到為了兩人婚事,自己千謀萬算,最後竟換來對方傷心眼淚,心中猶如被利刃所割。
「柳姑娘,你真是誤會了。」楊亦煦看著她的眼睛。「當日西湖一別,亦煦已對柳姑娘一見傾心,只恨身為女子,未堪與柳姑娘親近,孰料柳姑娘竟無視世俗,委身下嫁,亦煦縱然萬死,也難報柳姑娘深恩。」
「那你又緣何落淚?」
「這……這是高興的眼淚。」

柳可兒也不好再追問:「既然我倆情投意合,真是天賜良緣,我們喝合巹酒吧!」
楊亦煦把玉杯斟滿,遞給柳可兒:「柳姑娘,請酒。」
兩人交纏玉臂,乾了杯。
「飲過合歡杯,我倆便是同心同德的夫妻了。」柳可兒的聲音又甜又軟:「以後我便喚你煦兒,你也要改口,喚我可兒。」
「可兒-----」
「……我們,還是早些安歇吧!」
「好……」
二人正要携手入羅帳,驀地,「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推開。
「且慢----」
「娘親----」楊亦煦吃驚地看著兩人。「為何……」
「亦煦,我答應讓你與柳可兒成婚。」楊夫人一臉鐵青。「你們這不是已經完成婚禮了?你還不快跟娘親回去?」
「楊夫人,他倆雖已完婚,但尚未洞房,怎麼好算禮成呢?」柳可兒的爹爹柳萬福臉色很難看:「你這是反悔了?那好,趕快把欠債三千兩還來。」
「柳老爺,當日你說女兒病入膏肓,唯一心願是嫁我兒為妻,不惜威迫利誘、軟語哀求,我們迫於無奈,只好勉強答應。」楊夫人挑眉:「現在她們已經成親,至於洞房,我斷斷不會給她倆親近,免得她的病氣傳給亦煦。」
「娘親,亦煦不怕。」楊亦煦堅定地說:「亦煦既與可兒成婚,自當生同衾,死同穴。」
「煦兒,」柳可兒眼波偷偷一轉:「你還是聽娘親的話吧!可兒命薄,未能長久侍奉煦兒,煦兒還是趕快另尋良配……」
「可兒,」楊亦煦執緊她的柔荑。「楊亦煦這輩子只有你柳可兒一位嬌妻。」
「亦煦----」楊夫人大驚。
「娘親,請恕孩兒不孝。」楊亦煦一字一字地說:「要是可兒辭世,亦煦定必為她終身守節。」
「聽見了?兒女事還是由他們自己決定吧!」柳萬福說。
楊夫人憤憤離去。
柳萬福也趕緊離開,並把房門好好關上。
「煦兒----」柳可兒輕輕偎進楊亦煦懷裡:「你剛才的話可是當真?」
「此心天地可鑑。」楊亦煦眼中淚光閃閃:「即使你只能多活一天,我們也是一輩子的夫妻。」
柳可兒心裡泛蜜,不由暗想:「……黃大夫啊黃大夫,你可要謹記三個月後,便把妙藥送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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