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2)

我叫程暟,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就是一時衝動,跟女友嘉兒的爸爸打賭----兩人分開一年,看看我們是否依然情比金堅。
嘉兒的爸爸一直反對她和我交往。
----我眼看著嘉兒夾在我和她爸爸中間左右爲難,日漸憔悴,我獨自找上她爸爸談判。
世伯認爲年輕人的“愛情”都是用眼睛看,用嘴巴說的東西,唯有經得起遠距離的考驗,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愛情。
他提出了賭局----我和嘉兒相隔兩地,如果經過一年時間,最後還能堅守在一起,便是我勝了,他再也不會反對我們。可是,如果我和嘉兒任何一人忍不住另結新歡,便是他勝了,我便再也不可以糾纏嘉兒。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不能讓嘉兒知道。
當時的我自信滿滿,也沒仔細考慮清楚,便一口答應下來。
我的心思很簡單----忍受一年分離之苦,換來一輩子的長相厮守,那不是很化算麽?
我向嘉兒提出要到法國念設計,她縱不舍,却也爲我的前途著想,沒有反對。
我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你等我回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夢幻式的求婚。”
就是這樣,我和嘉兒展開了遠距離戀愛。

由於時差關係,我們談電話、視頻見面的機會不多,一般是靠發信息和電郵來溝通。
我獨在異鄉爲异客,功課壓力又沉重,日子過得很艱難乏味。
我怕嘉兒擔心,只報喜、不報憂。
漸漸,每次的通信竟然變成了一個個虛構的短篇小說。
實在悶不過,我愛上了泡酒吧。
這裡是浪漫之都,一夜情猶如看電影打網球,我一時意志不堅定,做出了對不起嘉兒的事情來。
我愧疚得想自殺。
----我自覺骯髒之極,再也配不上嘉兒,也輸掉了和她爸爸的賭局。
我退了學,背起背囊到處流浪,更斷絕了和嘉兒的聯絡。
經過了三年的沉澱,我終於鼓起勇氣回港。
我透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知曉嘉兒的近况。
----自我失了踪,嘉兒發了瘋似的到處找我,後來更患上了情緒病。經過一段長時間的休養,終算重新上路。現在和一個叫梁家棟的男人走得很順,還開始籌備婚禮。
我是心酸,却不難過----嘉兒終于找到一個好歸宿,我很爲她高興。
這時候,我想起了對嘉兒的承諾。
我設法找到了梁家棟的微信,加入了他的朋友圈。
當他向朋友求助如何向女友求婚時,我把我的構思毫無保留地告訴他,幷默禱一切順利……


“無膽匪類!你終於肯出現了麽?”門外人劈頭第一句便駡。
“……嘉……嘉兒……”我艱難地開口。
“你欠我一句話!”她一把推開我,走進屋子裡。
“對……對不起!”
“不是這一句!”嘉兒轉過身來瞪著我:“我質問爸爸,他終於把你們的賭局告訴我,甚至還坦白說出你那次一夜情是他特意安排的----所以嚴格來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年,你受苦了。”
“那麽是那句話?”我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就是「嫁給我」!”嘉兒眼角的泪水徐徐滑落:“沙灘、藍玫瑰、小象寶寶,這些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