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也有捉摸不了自己的時候,我也有。我們生活所看到的自己、他人,都是以被給予的形象定義,我們給自己一些設定,實際上卻不一定全都做到。我們的自我,充滿了太多的期待,太多的塑造。迷失在這讓人頭昏腦漲的社會裡,要是有人問起我:『你是怎麼把自己從大家裡面分離出來的?』,我會無法給他一個完滿的答案,無法給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我對自己感到很陌生,我對原本的自我一無所知,我無法伸手進去摸到靈魂的邊緣。我是很抽離自己的主人公──祐一。
當人們對喜、怒、哀、樂都開始麻木的時候,就會本能性的去尋找新的刺激,譬如說一些更能震撼自己的靈魂的一些情感──怨恨、崩潰、恐懼之類的。每一次撼動自己的靈魂,從這個情緒引伸出一種全新的情感,那就是我所稱為的,屬於自己的情感,唯一不會被任何事物影響的,完全的屬於自己的東西。
那麼,就可以開始探索自我了。
從有這個想法開始,我對自己施加過不少的實驗。曾經,我在街上抓了一個不認識的過路人,叫他邊罵向我的臉吐口水邊給我一巴掌,因為我想體驗當眾被侮辱,然後觀察自己會不會憤怒,會不會自我保護。那一次,在街上只有七度的角落裡等了一整個晚上,才找到一個喝到半醺的大叔能夠給我一個充實的模擬實驗。那一次,我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只有身體上的痛楚,心靈上卻沒有一點點的動搖。
又有那麼的一次,我把自己反綁在房間的衣櫥裡,因為我想體驗恐懼。並事前捏造一個完美無暇的理由給公司請假,又吩咐了身處鄉下的家人這陣子工作很忙不要聯絡我。給自己做了一個密封、漆黑又缺少生存所需資源的環境。開始起的兩天裡,我只感到很無聊;第三天開始,我感到嘴唇開始乾,胃開始在悲嗚;第五天,我感到自己游離在夢境跟現實當中,開始分不清楚是我身處在黑暗的空間,還是因為我閉上了眼睛。到第六天,我已經身處在醫院,貌似是鄰居有觀察到我這幾天足不出戶,開始感到奇怪才會發現了我。
我很失望,或許已經沒什麼辦法了。
我有嘗試好好的喝一罐啤酒──有一些甘甜味,氣泡很衝擊喉嚨,除此之外沒別的了。我也有嘗試好好的去公園散步,有一些小狗很活潑的在亂跑,草很綠,天空很藍,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了。
我把以前的一些日記跟照片都翻出來,看著一些以往都認為不堪回首的歷史,心裡卻好像在看別人的故事一樣無感,心裡只有『啊啊……是這樣喔。』之類的對白。沒什麼想要哭,也沒什麼想要笑,臉部肌肉就是沒動力。
我站在等候電車的行列裡,看著一個一個跟自己一樣木無表情的人,我就是沒辦法說出自己跟他們的區別。
我只有一個答案,我也只能給出這一個答案。
就是實驗品不能給自己做實驗。
特別是一次性的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