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總是落在她的眼裡, 尚是帶點稚氣的臉, 卻配上成熟穩重的氣勢。
 
雖然他是她的老師。
 
雖然他只比她大一歲。
 
身為一國的公主, 她的父王很疼她。雖然她不是國家裡唯一的公主, 她的父王卻從小將她當成男孩子來撫育。為了讓她學會自保的能力, 父王忠心的臣子舉薦了自家的兒子當她的老師, 教她劍術, 武藝。
 
雖然他只比她大一歲, 她卻覺得一年的鴻溝真是非常大。

隱藏在男兒外表的背後, 她始終是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
 
不理他是以為她是男生, 還是真的對她毫無愛念, 他總是保持一副冷漠嚴肅的樣子。
 
她渴望他能似對待一個女生一樣去對待她, 而他一直只會恭敬地稱呼她為殿下。
 
雖然口裡恭敬地叫著殿下殿下, 卻永遠是一副兄長教訓弟弟的模樣。
 
如果你能愛上我的話, 那就好了。她每年的生日願望總是同一個, 但上天從未讓她實現過。
  
他始終淡漠地對侍她, 不肯親近。
 
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 直至她最愛的父王決定將她送去鄰國和親。
 
身為將軍的他不顧王令的去將她追回來, 甚至為了她不惜挑起跟鄰國的戰爭。
 
她最終還是害他身敗名裂, 淪為階下囚。

 
他們倆最後一次見面是他在刑台上跪著。
 
這亦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讀懂他眼裡的情緒。
 
愛慕, 以及…

依戀。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女生, 早就愛上她所以想保護她。正因為她高貴的身分,所以只能一直淡漠地對待她。
 
她被逼站在樓閣之上, 親眼看著他被侍衛架著, 頸子, 雙手雙腿分別套上五條長繩, 而繩的另一邊則是五匹御用的俊馬。
 
他面前的員官正大聲列數他的罪狀, 而他帶著稚氣的臉卻仍然毫無懼色, 只是一直看著她的雙眼, 彷彿跟她互訴千言萬語。

最後一聲令下, 他落得如斯下場。

儘管她哭得聲嘶力竭, 亦再不能喚回他的靈魂。
 
於是她在樓台上一躍而下…


「呀!」鹿島從夢中驚醒,坐直了身子,頭上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想起夢中那個人的眼神,是多麼的真實。那個人對她的溺寵,是多麼的熟悉。
 
 
 
她仍然未從惡夢中回神過來,夢中的人落得悲劇的下場。
 
 
 
她會否跟夢中一般無二?
 
零晨三點鐘。 
 

她趕緊伸手到床頭櫃上,打開手機。螢幕光亮得她馬上清醒過來,卻未平復她飽受驚嚇的心情。

拉到最愛聯絡人那一欄,撥打了學長的手機。
 
「⋯喂⋯」電話另一端傳來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沒清醒,學長一定是被她吵醒的。
 
「學長⋯」鹿島的淚珠還是落下來了,她聽到那把傳她安心的聲音傳到耳邊,讓她懸起來的心終於定下來,「學長⋯」

明顯地聽出她的哭腔,堀馬上清醒過來,「鹿島,怎麼了?」感覺他是醒坐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學長,不要離開我。不要⋯」她還是害怕那個恐怖的夢。

「沒事,沒事的,有我在。」堀似乎下床了,隱若傳來在整理什麼的嘈雜聲,「你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做了個夢⋯」鹿島抽抽噎噎地向堀覆述那個非常真實的夢境。堀一邊聽著,一邊用著她最愛的溫柔線性安慰著她。

一路伴隨著『不要離開我』之類的話,堀只是輕輕地安撫著。不知不覺,他們倒聊了不少的時間。
 
「學長,我怕⋯」情緒平伏過後,鹿島的哭腔漸漸轉為撒嬌。
 
「傻瓜,」堀的聲音仍然柔和,「怕就下來吧。」
 
鹿島會意過來,馬上拉開床榻旁的窗簾,家門前果然站著一個人影。
 
她心急起來,三步併兩步的跑下去。

「學長!」推開鐵門,鹿島馬上就朝著堀撲過去。

堀穩穩地接著某個笨蛋,同時被她抱在懷裡。

「笨蛋,」堀輕笑出聲,「只不過是個夢境罷了,你哭得眼睛都腫了。」
 
「太真實了⋯」鹿島此刻仍猶有餘悸,「真的是的害死了⋯」還沒說完就被堀捂住了嘴。

「所以你是笨蛋。」堀收回手,轉為把她的頭拉低,實打實給她一吻。
 
滿意地看著鹿島回到房間,堀才邁步走回家。
 
不只是鹿島,他也做了個一模一樣的夢。

夢裡面的他為了所愛的她而死,也嚇得他夠慘了。因此一收到鹿島的電話,他就急不及待的衝來見她。

只要見到她實實在在的站著方才安心下來。

是不是,該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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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