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升起的灰白色式圓或不規則型的煙圈,像在山野中那些腳帶黃點的大蜘蛛吐出的黏網般,緊纏著阿業那緊鎖到露出深陷摺紋的眉頭。 他正面對著一項人生中從未面對過的難題和決擇。無論他作那個決定,那都是會絕對令他難過和歉疚的哀擇。 星期五的下班時間,溫總召他到他的辦公室,跟他說了一番他期待已久,但卻又令自己神傷,無法釋懷的話兒: “小業,你在這裡也工作了很久。我也看到你很賣力,現在是時候讓你當過副經理了。” “真的嗎?”阿業一下子還以為自己造夢,靈魂跳躍起來。 “當真!你又勤奮又忠誠,讓你坐這個位子實當之無愧。” “那麼,真的要多謝溫總了!”阿業九十度鞠了個躬。 “不用謝。不過你這次升職,我也費了不少心力和唇舌。你,明白我意思吧!” “明白的。這次你想要茅台還是勞力士呢?” “這次不要這些了,你先前也上繳過很多,有些厭倦。我這次想找個女人睡!” 阿業呆了半晌,腦子開始像過山車般團團轉! “小業,上次公司週年晚宴,看到了你老婆。她,真是個可人兒啊! 又美又白,尤其是那襲黑色低胸晚裝映襯她那堅挺胸脯。我的心,差不多要跳出來呀!我現在想起也有點點反應………啊!”溫總把手按在微微隆起的西褲襠上,然後作勢轉了幾個圈。 阿業臉如死灰,緊咬著嘴唇,手心也冒出汗來。 溫總拍了他幾下,忽然咭咭大笑起來。 “傻子,我有那麼專制嗎? 我很崇尚民主的。既然你不想讓老婆給我玩,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溫總深深吸著他至愛的天價卻又完全不用付鈔的古巴雪茄,然後佻皮的當面向他吐出煙霧,更不掩口地咳嗽了幾聲,唾液噴到阿業臉上。 “上次燒烤看到你的妹妹。她應該還是個學生吧! 還是處女嗎?她的樣子真是很純淨,勾起了我很多初戀回憶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初戀愛人,跟她差不多樣貌?我吃了她的第一次時,她還害羞到哭泣呢!唔,真想重溫一下舊夢!”他又乾咳了兩聲。 阿業幾乎要把拳頭內的骨頭捏碎似的,還怒目相向,眼裡的微血管也開始要啪啦啪啦的撕裂! “甚麼?一點點的回報也沒有嗎?你當我開善堂嗎?”溫總極速變臉。 五斗米壓住了怒火,前途蓋過了尊嚴! “對不起!讓我返家好好想想,遲點覆你。請不要動怒”阿業無奈的搖晃著隱形的尾巴,恭恭敬敬地乞憐著。 ………… 阿業望著面前漸漸散去的霧圈,感慨著自己過去的人生,和將來的前景,也只是一堆稍縱即逝的迷霧! “我怎算好?我怎算好?”腦筋只能重複又重複地自問。 這天是妹妹的十七歲生日,阿業在酒樓訂了一圍晚飯跟她慶祝。 席上的妹妹,天真無邪地投訴著學校的話劇內容。 “哥哥,學校要我們做話劇,題材是要歌頌在偉大祖國的庇蔭下,香港依舊安定繁榮,高度自治。但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演,因為外面都不是這樣的,劇情都是憑空想像………唔……” “不要亂說話,會惹麻煩的!”媽媽一手掩著她咀巴。 阿業愁看著這個連男友也未交過的可愛妹妹,很想立即跑到洗手間,痛痛快快地哭一場。而這晚他亦顯得悶悶不樂,心事重重,默不作聲。 回家的路上,他的妻子無間斷緊貼的挽著他手臂。 “你不開心嗎?為何整晚都不作聲?” “沒什麼,可能是工作太累吧!” 她突然站到他面前,緊握著他的雙手,用堅定卻又誠懇的語調跟他道: “有困難,我會和你一起面對,我不會要你孤身作戰的。” 阿業看到她那充滿著關切的眼神,但這眼神又同時帶著莫名但迅逝的悲戚,阿業鼻子一酸,整個人倒在她懷裡放聲大哭。 這個下著微雨的晚上,阿業又要跟那溫鬼應酬客人。五糧液,茅台等自然少不免。 半醉的阿業,在街上吐了一大堆後,開始清醒過來。這時他發現溫鬼正站在隔離撒尿。 “喂!你還未答覆我給那個我享受。你是否不想升職?我這份人很沒耐性的!”溫鬼連褲鏈也未拉上就轉身催促他。 阿業只懂機械式的陪不是,那溫鬼大力的把他推在地上,駡他沒用,廢物之類的說話,就轉身離去。不久他還駕駛著他那簇新的黃色林寶堅尼,挾著那震耳欲聾的引擎聲,示威性地在他面前飛閃過。 “看你幾時撞車死!”阿業只能無力地不停的咀咒! 半醉半醒的他,拖著那無助無盼望的身軀回家。 藍色街燈照耀之下。一位身高,打扮,樣貌都有點像自己妻子,穿著黑色短裙的妙齡女郎刷身而過。 阿業腦海閃起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念頭!! 腳步浮浮的他離遠地跟蹤著她,原來她竟然巧合地住在他家隔離的大廈。 翌晚他打給太太說要加班,剛好太太也告之她約了舊同學聚舊,會很晚回家。 “舊同學?好像沒提過還有聯絡。”阿業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因為有更重要的任務在身,所以再沒深究。 獨自在快餐店吃過晚飯後。他駕著車子到小店買了哥羅芳和白布,然後胡亂地無方向地找些馬路飛馳。 “我為何會弄到幹這些事情?我這些年來已經是默默耕耘,那老鬼叫我做什麼我從來不會說不。以往不斷有朋友叫我現在極需要出去抗爭我就說我要向上爬政治社會關我屁事,到了那些次文化如堤崩般湧入來我就告訴自己要適者生存,要伯爵就給伯爵吧!要大街小巷拉屎就照做吧,反正我又不是女人。我唯一希望就是不幹犯法事,保留一點底線。但現在??我會不會坐監呢?我害了一位無辜女孩。但溫總那麼崇高的地位,他說一句,我應該沒事吧!再者這女郎也像是做夜店,多一個男人跟她睡她也沒損失吧!”他幾乎因為這大堆腦海的思浪而撞車。 妙齡女郎依舊在這條連貓兒都沒有的寂靜小巷出現,躲在暗角的阿業見四野無人就立即行動,很順利地把她弄暈之後就抱上車廂,然後開動車子向著溫總家駛去。為免溫總等得不耐煩,更立即發了信息給他,告訴他老婆已經預備好給他享用。 車子駛到溫總的白色三層大宅,阿業把那仍在昏迷當中的女郎拖進屋內。 屋內的溫總臉色鐵青地含著雪茄,用極度詭異夾雜兇厲的眼神,眼皮跳動地凝神怒視他。阿業給嚇得退後了兩步。 “你知道我最憎恨什麼嗎?”溫總有些抖動。 “什麼事,誰惹惱你呢?”阿業身子僵直著。 “是有人騙我呀!”大喝之後,從懷中淘出一把黑星,嘭的一聲,不偏不倚轟中阿業的太陽穴,阿業即時倒地氣絕。 一不做二不休的溫總索性連那可憐的女郎也不放過,用另一棵子彈了結她。 一個穿著睡袍的女人聽到槍聲,從樓上趕下來,看到倒臥血泊的阿業,即時臉色蒼白,哇的一聲就嚎哭起來。 “嘭!!!” 翌日的傳媒只在內頁報導了溫總被調離香港總部的消息,但卻完全沒有提及昨晚在淺水灣發生的三屍槍殺案。
悲劇但願永遠都只是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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