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迦藍收到新租約,卻發現印刷錯誤----租金上調百份之十,不是百份之一百麼?還一簽便是五年?這麼大的錯誤真叫人難以接受。
江迦藍打電話給物業代理,卻聽到他說:「是,百份之十沒錯,業主改變主意了,你趕緊把租約簽回吧!」
江迦藍不相信業主會大發慈悲,當中一定有問題。她向物業代理打聽,終於知道,這兩個物業已在十天前轉手。這份新租約是由新業主草擬的,而新業主,姓蔣。
----是永愿,她出手了。
江迦藍不是不識時務的人,蔣永愿既然出手相助,她也不必死抱著無謂的自尊,與錢鬥氣。
這一夜,江迦藍沒有回盡歡吧,她去了大會堂。
江迦藍進入場館,憑票找到自己的位置。
這巴蕾舞表演很受歡迎,門票絕早售罄,全場坐無虛席,卻獨剩下江迦藍身邊的座位。
十分鐘後,燈光關掉,有人坐到她的身邊。
黑暗裡,蔣永愿把手伸過來,握著江迦藍的手。江迦藍反握著她的手,放到嘴唇上輕吻,然後讓兩人的十指緊緊扣在一起。
台上的表演很精彩,江迦藍卻有點心不在焉----燈光在蔣永愿的臉上忽明忽暗地閃映著,勾劃出她美麗的側面,江迦藍湊近她,飛快地偷吻了一下。
江迦藍的心不爭氣地亂跳,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
快到完場的時候,蔣永愿再吻吻江迦藍的手,然後起身離去。
完場後,江迦藍找了部計程車,吩咐司機往郊區駛去。
車子到達目的地,江迦藍走到別墅大門。
不待江迦藍按鈴,門開了,一個溫暖的身軀撲入她懷裡。
「迦藍----」蔣永愿在江迦藍耳邊低喚,然後印上一個吻。
屋裡很暗,月光透過落地玻璃窗偷偷進來,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蔣永愿把江迦藍領到屋裡的客廳,大大的矮几上擺放了洋燭、牛扒和紅酒。
低泣似的音樂隨月色流瀉一地。
江迦藍與蔣永愿熱情地擁吻著,不知人間何世。終於,蔣永愿微喘著,輕輕推開江迦藍。
「怎麼了?」江迦藍有丁點兒不滿。
「你先嘗嘗我的手勢,牛扒冷了不好吃。」
「你下廚了?」江迦藍很奇怪。「不是說你連雞蛋也煎不好嗎?」
「你先試試看。」蔣永愿把一小口牛扒送進江迦藍的口裡。
江迦藍坐在米白色的羊毛地氈上,閉上眼睛,仔細咀嚼:「好味道。」
蔣永愿把紅酒遞到江迦藍嘴邊,她輕嚐了一口,如絲綢般的酒液滑過舌頭,經過咽喉,落到肚子:「好酒。」
江迦藍握著蔣永愿的手:「謝謝你為我花心思。」
「你喜歡便好。」蔣永愿微笑。
「我也有東西送你。」江迦藍打開手提包,取出一個小小的禮盒,
雙手捧給蔣永愿。
蔣永愿拆開包裝紙----這是一個造型笨拙,帶點童趣的香薰燭臺。
「我親手做的。」江迦藍不好意思地笑:「是不大好看,但你可喜歡?」
「很喜歡,謝謝你!」蔣永愿賞江迦藍一個吻。
兩人再次緊抱對方,火辣辣地熱吻起來……
半夜裡 ----
「我想念你。」蔣永愿在江迦藍耳邊囈語。
「什麼?」江迦藍在半夢中醒來。
「我想念你。」
「我不正在你身邊麼?」江迦藍翻身,把她擁入懷裡。
「可是,我已經開始想念你了。」
「謝謝你愛我。」江迦藍輕吻她的額角。
「我愛你,卻待你不好。」蔣永愿的聲音低下去。
「別這樣說,你對我已經很盡心。」江迦藍輕聲說:「你救了盡歡
吧,我真的很感激你。」
「只是,」江迦藍開起玩笑來:「為什麼不乾脆把那物業送我?」
「我就是怕你不高興!」蔣永愿急促地說:「你想要的話,明天便可以到律師樓簽約。」
「我說笑而已。」江迦藍歎氣:「你總是太認真了。」
「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認真在聽。」
江迦藍的心卻沉了一沉,不接口。
蔣永愿敏感地察覺到江迦藍的心理變化,她輕輕說:「我知道我欠你,怎樣也補償不了。」
「不要說這些,我們不是早說好不提這個麼?」江迦藍差點便按捺不住心底的煩躁。
「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你應該找一個更好的人。」
「我覺得你很好。」
----如果,不必和別人分享就更好了。
「你可以忍耐到什麼時候?」蔣永愿的聲音輕顫:「終有一天,你會厭倦這種日子。」
「到那一天來臨,我自然會告訴你。」
「我不能想像,沒有你的日子。」
「在那天到來之前,讓我們好好相愛。」江迦藍吻上她的唇……
這天,警察來盡歡吧查牌。
警察高聲大喝:「警察查牌,開燈,誰是負責人?男左女右,拿
身份証出來。」
客人們發出一陣哄笑----這裡可沒有男人,所以誰也不動。一會兒,有幾個打扮男性化的客人大大方方走到左邊,警察卻瞪著她們。
江迦藍靜坐著,小鄺自會出面應付。
一個紥著馬尾的女警官向江迦藍走來。「請出示身份証。」
江迦藍掏出身份証,雙手遞給對方----雙手給別人東西,是基本禮貌,這是江迦藍的外婆自小教她的。
女警一怔,想是沒有遇過這種多禮的人,她接過身份証,盯著上面的照片,再看看江迦藍,看得特別仔細----相片是十多年前拍的,外貌沒有什麼大改變,但當年的一臉冷傲換上溫和的微笑,變得好看多了。
「叫什麼名字?」她問。
「江迦藍。」
江迦藍偷看對方的工作証----俞愉安。相中人看起來有點嚴肅,配上清秀的五官,卻像是強裝大人的小孩。
「你常來這裡嗎?」俞愉安問。
「我是這裡的老板。」江迦藍答。
俞愉安微怔,轉過身,與總台聯絡,查核江迦藍的記錄。接著,把身份証雙手還給江迦藍。
「謝謝。」江迦藍說。
警察沒什麼發現,很快便收隊離去。
小鄺走過來對江迦藍說:「我敢打賭,她要是把頭髮放下來,塗
點口紅,便是一個美人。」
「誰?」
「俞愉安。」小鄺輕歎了口氣:「她是我喜歡的類型----口硬心軟,外剛內柔,只可惜正邪不兩立。」
江迦藍失笑:「我們是邪麼?」
「開酒吧始終算偏門。」
「心動不如行動!」江迦藍拍拍她的肩:「你也獨身得太久了。」
「還是算吧!孤家寡人多自在,不用侍候別人,看她臉色。」
江迦藍呵呵地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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