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浩林新買的勞力士。

我:「哇!新錶喎。」

他:「係呀。」 我表現出那一副替他開心的樣子,但暗地裡的我,卻不一樣。

暗地裡的我,卻感到十分羨慕。 羨慕著他那家裏給的幾千塊零用錢、 羨慕著他總要比我好的成績、 羡慕著他吃著比我貴十塊錢的早餐。

不只是他,我還經常羨慕著别人,以往的朋友,兼職實習的同事,全部都冇一倖免。我羨慕著他們的能力、羨慕著他們的人生、羨慕著他們所擁有的。

我總是羨慕著他人, 總是覺得自己擁有的不夠多。其實,說是羨慕,不如說是自卑更適合吧。 只是羨慕一詞,可以令我自尊心更好受罷了。

出生在一個不富裕的家庭, 從小就覺得擁有的總比別人少。 小時候就已經看著,看著別人家的孩子,整天拿著遊戲機捉拿著寵物小精靈,而我也從不缺席,在旁邊好好當一個觀眾。那種感覺就好比足球場上的正選球員和後備,就如後備球員總等著那一刻有正選累了,換後備上場,大展身手。而我一直擔任著這角色,擔當正選的機會從來不屬於我。

自怨自艾可是我的家常便飯,身為一個學生的我不能改變什麼,至少我是這樣子認為的。一直到了現在,雖然我已不是那無力改變任何事情的小學生,但似乎這早已成了我的習慣,等待著奇蹟的降臨。其實我知道的,我知道他們在背後有多少付出,下課後總是疲於奔命地去上班,上課前早已把課文備好,這我都看在眼裡。如果說,這自卑感是建基在我的惰性之上,我從不否認。

無可否認,我就是那種被人踢一腳,只會動一下的人,總是沒有目標,沒有熱誠,沒有動力。讓我去找兼職?太麻煩了吧,況且我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做甚麼。要我多讀點書?不要了吧,我不喜歡讀書,能畢業就好。要我多學點不一樣興趣?坦白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興趣是甚麼。我就是這樣,渡過了人生的二十二年,渡過了人生的四分之一。

人類的本性中,本就蘊含著傲慢、妒忌、憤怒、懶惰、貪婪、暴食及色慾這七宗罪。可世人卻總是不想去面對他們,總是封閉著自己,不讓那真正的自己走進世界。總是有人說著,我應該學會那半杯水的生活態度,不要總覺得自己缺小了甚麼,想想自己擁有著甚麼,向我灌著心靈雞湯。但我卻不吃心靈雞湯的那一套,如果每個人都覺得,所擁有的已經足夠,這社會就再沒有人會願意進步了。

也許我就是享受現在的生活態度,渡過著我那頹廢的人生,只是嘴上說著對他人有多羨慕,覺得自己有多麼的自卑,但回到家換過衣服,早已把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無所謂啦」這是我的口頭禪,不像有人說著沒所謂,但心裡早已有了答案,而是很多東西對我來說,其實可有可無。

說自己是一個後備球員,確實並不合適,起碼他們有努力去爭取過,仍然在爭取機會。這樣的我,更像是那坐在觀眾席上平平無奇的一員,有空造造白日夢,幻想自己能當上球場上的一員;就像那守株待兔的農夫,埋怨一下上天不把金子掉在我的面前罷了。想著想著,也許我連對別人的羨慕也是假的,對自己的自卑也是假的,為的只是給予自己一個感覺,讓我感覺自己仍然在這世界存在著。

我這般人,就是靠那一點點的,不真實的態度存活在這世界之中。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跟我說教一番,批評著我這頹廢的生活態度,我大概會反駁一番。人生是我的,態度是我的,別人憑藉著甚麼去批評他不擁有的事,更何況在這對錯不分的社會,早已沒有對錯之分了。

我也希望我的人生,是充滿著熱情的,但這說上來容易,卻一點都不容易。就像當你和愛的人在一起時,總是會覺得心動,但如果我要你對著我心動,那就不容易了。我認識的,只有一類人做到,他們叫做演員,可惜的是我沒有他們的專業。

可笑的是,這個世界早已經充滿著演員,在一個充滿謊言的世界中,說出實話是要被責備的。如果我想成為一個畫家,我又何須把各式各樣的公式,運用得滾瓜爛熟?我想要成為一名出色的律師,又何必能在中學時,在鋼琴上敲出天賴之音?

這個世界總是要我們要有一番作為,當上那高薪厚職的打工皇帝,到處遊歷見識,充實著自己的人生,好讓人生變得多姿多彩。如果不去完成這些任務,彷彿我的人生就是沒有意義的。這就好比三五好友一起去吃自助餐,大家都有吃到回本的決心,唯獨我吃了兩口就把餐具放下。他們一直叫我多吃一點,但我早已經飽了,但在言語和壓力的驅使下,我還是拿起盤子,到外遊走一圈,夾上食物。為的,只是讓他們好過;為的,只是令他們覺得我是正常的;為的,從來不是我自己。

而我仍然在不停地慢慢地探索,探索著這未知的世界,但總有人希望在後面推我一把,快點離開那未知的世界。

在迷失中,出現了一輛巴士,它並沒有目的地,它只是帶著我一直走,一直走到那我喜愛的未知的目的地。即使它仍然不停地開著,但每一站司機都跟我說「該下車了」,我的確有所動搖,但仍然想多坐一陣子,說不定下一站,就停泊在那我嚮往的夢之鄉。

可人就是一直急於追求著成功,生怕過了站就錯過了成功的機會,看到好像可以走到成功的道路,就馬上下車,一直向前奔跑,直到跑到終點。但似乎,他們早已經忘記了成功為的是甚麼,同時亦沒有想過何謂成功。

我看著實習間的上司,是一個月薪過十萬的總工程師,我覺得他是成功的。當他面對著公司的執行長,他會覺得執行長是成功的。世界早已經把成功和金錢掛勾,但實際又是如此嗎?

努力得到想擁有的,從中得到快樂,這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成功。多少人站在成功的高處,每天經歷著痛苦的折磨,得到的就是有金錢和地位,即使別人看他是多麼的有成就,他們心裡仍然很清楚,他們並不成功。

充滿熱情地去做一件無聊時,但從中能得到無比的快樂,對現在的我來說,也算是成功了。

人生的確短暫,正因為這樣,過於急於追求成功,也許不會令你的人生精彩,唯有一直走到那未知的終點,才能知道那結局。既然這樣,倒不如及時行樂,發幾個白日夢,空想著自己成為那一刻想成為的人,每天都有新鮮,似乎來得更快樂。

不是說我希望我的人生就這樣平平無奇,而是我仍然等待著它的出現,等待著那能燃起我激情的事出現。我對生命,從不感到絕望,我仍然堅信當它出現,我能把他好好把握。

多麼的矛盾,在一個頹廢的皮囊裡,裝著那聲稱自己仍在尋夢的靈魂。

但似乎矛盾就是人類的特質,變幻無常亦是,如果默守成規地成為那別人希望你成為的那一個人,這世界還會有不一樣嗎?。我們不再在心中掙扎,不再等著自己我的夢想出現,不再去探索,不再去思考,只成為那別人所想的人,不再會有矛盾,不再有爭執。可是,如果人類沒有矛盾,恐怕我們仍停留在那用著石斧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