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遠獨自一人提著小提琴,靠著天台的欄杆,對著沒有邊際的海洋拉出一個長長的單音。不過……音色似乎未到邊際便沉在大海之中,未有傳遞到有心人處。縱使如此,國遠還是每星期的某一天,同一時間站在這個位置拉著同一首曲,成為我們一班朋友的餘興節目。

放學後的天台,除了國遠,就是我、南兄、德哥及超人五個人的新天地。我曾經問過南兄,學校這個天台的設計應該是供給全校學生使用,為什麼會變成只有我們獨佔的空間?

「之前有好多高From嘅男仔會上嚟打波,但自從國遠上嚟練習小提琴之後,個班人就覺得佢好唔順眼,覺得佢扮晒嘢咁。試過去笑佢、罵佢、串佢,甚至打佢,但國遠都係堅持喺返呢個時間上嚟練習。咁呢到始終都係學校,又唔可以做得太過份,最後都只係可以咁樣排斥佢。不過其實呀……以國遠條友仔咁嘅性格,佢點會去介意呢啲事。」

「咁佢咪好寂寞?」

「唓!傻嘅,你當我係咩?我咪佢老死囉!」

南兄衝口而出,及後淡淡說出:

「仲有樂儀……佢都好欣賞國遠。」

我大吃一驚,南兄無奈回道:

「咪扮驚呀啦!成班都知架喇,你唔信問下德哥同超人……」

此時兩個人同時點頭。

「咁佢兩個係咪……拍拖?」

南兄反一反眼:

「朕點知咁多!」

說後,他獨自離開。

超人這時才洩了口氣跟我說:

「你問個單戀緊樂儀嘅男仔知唔知佢有無同自己個Friend拍拖,叫人點答你呀?」

我呆了一呆,亦沒有再說什麼。

除著夕陽的光輝,照遍了整個學校,有天台邊的國遠,從梯間的窗戶中往下走的南兄,還有南兄漸漸走緊的B班班房,正是國遠正下方的房間,當中夕陽清楚照著的是靜靜坐著的樂儀。她獨自坐在教師的位置前,處理著中史學會將要參觀活動的行程。但當下的她只是看著空白一遍的文字檔發呆,慢慢開始打出一個人的名字。

透過班房,夕陽掠過樂儀的身邊,照出房門而外。而避過了陽光的是躲在牆壁的南兄。進去、或是不進去?

未幾,樂儀聽到來自門口的腳步聲,下意識馬上刪走螢幕上的名字,重新開始打起字來,製作行程表。

「南兄?未走呀?咁得閒不如幫我整理下次活動嘅行程喇……Deadline前我要交俾任前輩架。」

南兄沉了一下,再說:

「係……妳都係時間要交個答案俾人,Deadline遲早都會到。」

樂儀放下打字的雙手,則望南兄木納凡表情,卻面露笑容:

「Deadline過咗,任前輩會鬧你哋,不過應該唔會鬧我嘅……我為咗你哋好咋……」

說後她收起了笑容,一幅希望得到諒解的表情。可是南兄這次沒有再受她的說話影響,語氣甚重的責備她:

「既然係咁,不如我去同『佢』講清楚?」

樂儀有點被嚇到,南兄自知失言,亦不敢抬頭直視樂儀,卻聽到她輕聲說:

「我諗我哋都好清楚、好明白,只係你唔明即……」

二人沉默起來,似乎只有他們的世界,又一次響起來自天台的小提琴聲。南兄才開口說:

「我諗我好明白……唔明嘅反而係妳……因為只有『旁觀者』先係最清楚……」

說後,他獨自離開,剩下樂儀一人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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