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時候察覺到自己在長大呢?
是當我發現媽媽老了的時候。
十八歲過後,沒什麼年月流逝的感覺。
然而轉眼及冠,快將踏入而立之年,卻都沒有自己在「長大」的感覺。
但是有一天,當媽媽處理完家務攤睡在沙發上,發出呼呼鼾聲時,我走過去端詳她的臉--
突然驚覺,我長大了,我要長大了。
一條兩條三條四條,我已經忘記上一次媽媽吩咐我幫她剪掉那一條白頭髮是什麼時候……
從前她會叫我把那疑眼的一絲絲白剪掉,但上一次已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得我都忘了。
我以為是她的白頭髮沒有再長出來,原來是已經長得太多,令她放棄叫我把它們一一剪掉……
或是,是她怕麻煩到上班勞碌的我。
我不知道。
隨著一絲白髮跌落在她的面龐,我又看到一條又一條深深的「坑」。那是年月留下的皺紋……無論是眼角,還是額頭,都被刻劃上了痕跡……
我望著她仔細的五官,嘆息著。
媽媽年青時一定很美,但她卻把最美的歲月,用來養育我。直到今天,我才驟覺她把青春都消耗掉,換來我的健康與快樂。
呼出來的空氣突然變得有重量似的,像快要壓在她身上把她吵醒。
我連忙放輕呼吸,把她的頭髮撥整齊,繼續坐在旁邊等她醒來。
我知道,隨著我的長大,這樣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所以在這一刻,讓我放下所有的工作,陪伴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