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是個在常人眼中被稱作男仔頭的女孩。
性格豪爽的她，常周旋於不同男孩身邊。她覺得，比起女孩，與男孩相處更容易，更直接。
愛短髮的她從來未拍拖，就連母親也問過她「其實呢，你係唔係中意女仔㗎」
怡只是笑笑，搖頭說不。
她只是不愛穿裙子，不愛化妝，不愛與女孩們聚在一起聊八卦。但她心知，自己還是一個女孩。
她和言是青梅竹馬，從幼稚園開始，他們一直同班，直到大學。雖然主修不同，但他們幾乎每天都黏在一起。
在旁人眼中，他們仿如愛侶。他們間中會牽手，會逛街吃飯看電影，每天晚上會whatsapp，甚至互相知道對方行蹤。這種關係也許已經超出了好友，但兩人並沒有要開始的意思。
他們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怡一直這麼認為。
在一次飯局上，有人問過他們是不是情侶。
那時怡也有幻想過，所以不作聲，期待言的回答。
「哈哈哈…同佢？梗係唔係啦」言望了怡一眼，笑着說。
怡也沒有說甚麼，只是笑了笑。
然後，怡就沒有再想過和言的發展了。
尤其是，現實有時會將可能變成不可能。
有一晚，言在言談之間透露自己不愛女生。
「今朝上堂嗰陣呢，Jessie問我你係咪基㗎😂」
「我話…應該唔係啩」
「你又知我唔係？😏」
「吓？你講真㗎？」
「如果我話係，你信唔信？」
「唔好玩啦」
「你識咗我咁耐，無理由唔知㗎」
「我真係唔知啊…咁到底係定唔係啫🙈」
「唔知呢～夜喇，你早啲瞓啦，晚安😘」
對，他沒有直接承認。
但，怡沒有說甚麼。
明明是一直伴在身邊的人，但卻甚麼都不知道。這是怡第一次覺得，他們的距離竟是如此的遙遠。
這夜以後，他們的關係像是過期食品般，表面上還是老樣子，隱約察覺到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但內裏有否變質，連當事人都不清楚。
一切如常，一切似是如常。
今天是言的重要日子。
歷時半年完成的計劃書要向教授講解，再被審閱，能否畢業且看今天表現如何。
看着言不斷來回踱步，西裝外套的鈕扣不斷扣上再解開，怡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甚麼可以做的。
「無啊，我邊有緊張啫」言有點別扭。
門被推開，一個男生垂頭喪氣的走出。言抖了抖外套，頭也不回地走進去了。
言進去沒多久，在門外的怡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聽說曾經有先例，有學生與教授意見不合，吵得面紅耳熱，然後就無法按時畢業。
「大概是害怕據理力爭的言也會落得如此下場吧。」
這大概是最好的理由，但怡無法說服自己。
沒來由的緊張，以及不斷加速的心跳，這是從來未有過的感覺。
怡覺得自己需要冷靜，於是趕緊跑到洗手間洗臉。在鏡子前，她看見自己已經紅透的臉。
「明明與我無關…為何竟然比自己present時還要緊張？」
怡覺得，自己好像對言更在意了。
「這種事不關己卻緊張莫名的感覺，可以理解為喜歡嗎？」
怡步出洗手間，卻發現言在門外等着。
「完喇？點啊，佢地有咩評語啊？」
「無咩特別…肚餓喇，我地去食野啦」
「好啊」
某種感覺在怡的心底悄悄地發芽。
一切如常，一切似是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