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天使降臨世間。

先讓我說一下這個島吧!因為一切都在這發生的。它是一個偏僻的地方,一星期只有定期的一班船往來本島和這裡。這裡景色不錯,但我想在其他鄉郊和島嶼也能找到差不多的風景。要說有什麼特別,大概就是民風很純樸吧!

在這個還相信聖人傳說和信仰虔誠的地方,只有一位警察,一間學校,一家診所以及一個神父。而我,正是這座孤島的唯一神父。

因為我父母都是教徒,所以我順從他們的期望立志成為神職人員。教區起初指派我來這,起初有些不習慣,不過定居之後,意外覺得這種生活不算難以忍受。

那一日,我在整理教堂長椅的聖經。封皮略為殘舊,內裡紙質泛黃,據我所知這幾本聖經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也許應該找一天去本島一敞訂購新的。

突然「碰」的一聲,好像有什麼重物墜落了。

鴿子「撲撲」的展翅散開。越過鴿子陣,我見到─

被羽毛圍繞的女人。

「小、小姐,你沒事嗎?」

身體沒外傷,可是昏迷了。顧不得男女之防,我抱起她折回教堂。

這座細小的教堂,除了放雜物的房間和有祭壇的會堂,就只有我使用著的睡房。我把這位神秘的客人放在今早收拾乾淨的床上,陽光穿過木製窗框灑落在她身上,我才醒覺她的膚色是淺褐色的。

我呼喚附近的孩子,叫他幫我找醫生。

「神父,你受傷了?」

「不,有位女士受傷了,我在教堂附近發現她。」

「希望她可以康復。」

「她會康復的,孩子。」

等小孩跑遠後,我回到睡房,思考自己可以做什麼。

當太陽爬到天空最高的位置,我帶了新換的水進入房間。

「你醒了?」

坐在床上的人慢慢的緩過頭來,她的眼睛真好看,就像鑲嵌在白玉的淺藍寶石。─啊,現在不是注意這種事的時候。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她。她瑟縮了一下,給我的感覺就似沒辦法逃走的受傷白兔恐嚇獅子的利爪。於是我停下,把盛水的盤和毛巾放在一張不算遠的矮木床頭櫃上。我把剛擰乾的毛巾遞給她,她猶豫著要不要接。

我比劃自己的瀏海。「頭髮,有泥。」我掂量她可能是外國人,所以才不明白我的話。我重覆一次手勢,只是這次加上濕毛巾助演。這次她明白了,怯怯伸出手碰起毛巾一角,然後快速拉向自己,仿效我剛才的動作抹走髮間的泥和草。

「你餓了嗎?我有麵包。」

她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家人呢?」

她歪頭。

「我叫雷恩,是這裡的神父。你,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教堂嗎?」

沒有變化的表情。

我不肯定她是聽不懂還是失憶還是其他我未想到的原因。或者醫生可以代她解開我的疑惑。

「我請了傑克過來,他是村裡最好的醫生,我相信他會醫治好你的。」

她的注意力被某種事物吸引─放在窗台的玻璃瓶。

「這個嗎,我在發現你的地方見到這種羽毛,想著會不會對你有用就收集起來放在玻璃瓶裡。」這種羽毛我從未見過,不像本地鳥種。暗金色的,有獵豹般的圓形深褐斑紋。在陽光照射下閃爍碎金色的光。「你認得這種羽毛?」

她沒回答我,只是靜靜地捧住羽毛瓶端詳,陷入某種我沒辦法觸及的沉思。

「雷恩!」

「傑克!」

「這次又是那一位老婆婆閃到腰或者割傷指頭了?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診所搬到教堂,省得我東西兩邊跑來跑去。」

「傑─」

他見到床上的人,一怔,然後迅速把我拉出房外,扯著我的衣袖問:「死小子,何時藏起個女人的?」

「我沒有,傑克。我是在一小時前在教會外的空地發現她的。」

「去!害我在想你何時交了女朋友,原來又是你善心大發。這次醫藥費要全額支付哦!」

「我會為你代禱的。」

「那種吃不飽的我才不要咧!」

傑克是我的朋友,島上唯一的醫生。雖然有些輕浮,但醫術可是貨真價實的可靠。和我不一樣,他在外面世界打滾了幾年,用他的話「看不慣外面世界的骯髒」,兩年前回來他出生的這個島行醫。基於某些共同的話題,我們成為了朋友。

「我是傑克!身體有沒有那處不舒服?」

當我泡好茶回來的時候,傑克已經診察完畢了。

「來得好,雷恩。」然後他對她說:「我回去了,你就休息一下吧,這些藥喜歡就吃,不吃也沒要緊。」再對我說:「雷恩,我們到外面喝茶吧。」

地點是大樹下的休閒桌椅。

「喝死我了!」他急啜了一口,「很熱!」

「剛泡好當然啦。你慢著點。對了,那位小姐─」

「她沒事。」他放下茶杯。「除了手臂有處擦傷,其他什麼都沒損。」

「她是失憶嗎?」

「或者吧,可能是腦震盪,又可能受過什麼衝擊,我這裡沒儀器可以檢查到。不過應該不影響日常生活。我開了一些鎮靜劑給她,如果她夠冷靜就不用吃了。」右手托腮,他問我:「你說你在教會外發現她,所以你不知她是誰?」

「我不知道。」

「我以前都沒見過她,天知道是否某戶人家來探訪的遠房親戚。我回到診所會幫你問問。」

「麻煩你了,傑克。」

「這次服務就不收你錢。對了上次的事─」

「醫生!」遠處傳來某小孩的呼喊:「蒂尼護士問你何時回去!」

「那個囉嗦的女人。」

「她是怕你像上次一樣丟下診所的文書工作賴在這兒閒聊吧?」

「我是在閒聊嗎?幫了你還學她損我。以後你找人叫破喉嚨我都不會來。」

「抱歉。」

「你的茶我下次再飲。她有什麼狀況再通知我吧。」

傑克背起藥箱回去了,我把新倒的茶送到房間給她。

她接了杯,卻沒飲下。

「是薰衣草茶,有令人放鬆的作用。」

聽了我的話她似乎萌生了興趣,舉起杯湊到鼻翼下,美麗的少女舒服地吸收薰衣草的甜蜜香氣。

見到她放鬆的樣子,我心中懸掛的石頭也落了地。

「回復記憶前你都可以留在這樣。」

她只是怔怔地望著我。

忽然想起什麼。「請放心!這段時間我會睡在會堂,所以所以不會打擾到你,啊不,應該說…」

或者是我緊張的表現顯得滑稽無措,她淺淺的笑起來,眼中沒了之前的恐懼。

隔膜是否稍為縮小了一點呢?

兩日後她可以下床活動。我日常的工作依舊,只是食物和用水的用量變成二人份。幸好教會用度是半自給自足制,自行打水,自行耕作,加上村民不時損贈的羊毛牛奶雞魚雜布之類的日用品,應付二人的生活足夠有餘。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發現她似乎不懂說話。當我做別的事時,她會主動做打掃除草之類的工作。幾次止不住也就隨她去了,或者有事做會令她覺得時間比較易打發。

我為她起了一個名,「安琪」。安琪兒,神的使者。或者…她真的是誤落凡間的天使,機緣巧合下降臨到這個寂寞的地方。

她不吃任何食物,卻從來不見她餓的樣子。但她喜歡花,她的房間每日都放有一束鮮花。自從把菜園一角開闢成花圃栽種花草後,很快在講經台和教堂的入口都放滿芳香的花。

雖然很奇怪,但沒見過她做出傷害生命的事。因此我寧願相信,她不是妖物,而是不食煙火的天使。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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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賭,那個叫安琪的女人是魔鬼派來的惡魔。」

「是神父夫人,他們上個月行了禮。」

「呸!去他奶的神父夫人。」

「你醉了,喬。」

「我沒醉!那個女人又不是村的熟人,又沒人記得用船載過她來,巴巴的出現不是有巫術嗎?」

有個壯碩的男人重重的放下玻璃大酒杯,把杯裡的啤酒都濺出桌面。「拉倒吧,喬,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昨日你抱住她被神父趕出去的事,早傳遍整個島啦!」

酒吧裡爆響一陣笑聲。

沒人注意到,在褪色錦旗的下方,有一個沉默的人把這些話都記在心裡。

「不過那個女人也真神秘的。」另一個男人加入對話。「聽說她不會吃熱的東西。」

「你家女人不是都愛吃生魚嗎?說起來這塊瘀青,嘖嘖,是否又被你女人打了?」

「沒邊的事!是昨日過河的時候在水裡跌了一交!」

門鈴聲表示有人離開了。

「歡迎下次光臨。」

錦旗下的硬木桌面留有幾枚銀幣,酒保走過去點算,無誤,收取,再投入收銀機。

「剛才的是誰?看起來怪面生的。」

「天知道,說不定又是那位外來人吧?老闆,再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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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星期日要選那一個主題佈道呢?創世紀…?已經是接近收成的日子,或者應該選……

「啊!」

「安琪!」我急忙跑出教會。安琪見到我,迅速奔過來躲藏在我身後。感覺到後背的衣袍被扯緊,而她正在衣服的狹縫間往外偷看。

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不是喬。

眼前的男生我未見過。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年紀,一頭捲曲的銀色短髮,那種銀色彷彿把所有的月光都聚焦在髮絲上,幾乎令我目眩。

「回去吧,公主。」

金色的眼瞳沒流露出任何的情況,他的語調同樣沒有起伏。

我望向安琪,安琪在搖頭,我再望向這位少年,試圖令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發抖:「我不知你是那一位,不過安琪不會跟你走的。」

「安琪…噗!」他捂起嘴巴忍笑似的。「你竟然幫她改了這樣的名。」

「很可笑嗎?」

「抱歉,我沒惡意。」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想帶走安琪?

「既然公主不肯回去,那就再等一會兒吧。神父,我會再來的。」

「等等─」

強風過後,少年失去蹤影。

這一夜,祈禱後仍輾轉難眠。橫來輾去都睡不著,最後還是走到會堂坐在長椅。點起祭壇上的白色蠟燭,兩邊是尚未枯萎的雛菊。今晚不是滿月,但月色仍舊清明。我又想起少年那頭銀色頭髮。

有個可笑的想法:安琪難道真是某國的公主?我以為她是神所賜予我的禮物,我的妻子。如果安琪跟他回去,那我─

香氣。

紅玫瑰?

「安琪?」

溫柔地微笑的她悄悄出現在我面前。

「對不起,是否吵醒你?」我把外衣披在她身上,而她小貓一樣依偎懷裡。

肩並肩並坐,我握住她送的玫瑰,緊緊握在手裡,把手心都握出血了。

「安琪…你到底是誰呢?」

她沒回答。

但,

安琪唱起了歌。

溫柔的,令人心頭一熱,彷如天籟的歌聲。

我是最近才發現安琪的音樂天賦。

會堂的西牆有一部古老失修的管風琴。村裡的老人家們說從前某位修女會彈奏管風琴為唱詩班輔奏。自從修女死後,就再沒有人懂得彈奏,唱詩班亦解散。音樂從這座教會消失了。即使出於好奇修好了琴,但苦無人─包括我─學會演奏。

那日,我和安琪說起這種事,按了兩個鍵,安琪在一陣亂按後,無師自通,彈出一篇從未聽過的優美樂曲,彈奏第二遍時唱起未知的歌。

雖然是在室內,但真如天開了一樣,我見到光之翅膀彷彿在她身後出現。一眨眼的幻象,但她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滿足。

安琪喜歡音樂,喜歡唱歌。順應她的愛好,我組織村的孩子組成唱詩班。之後的星期日早上,教堂都會傳出古老樂器的琴聲,以及安琪和孩子的響亮歌聲。

這夜,安琪唱歌了,我哭了。這首歌的旋律彷如某種搖籃曲。

「安琪…不要離開我。」

翌日,是清爽的早晨,教堂門前的栗樹開始結果。

「神父,方便說話嗎?」那位銀髮少年又來了。這次他脫下了帽致意。

安琪!安琪難道─

「尊夫人在花圃那邊,我沒抓走她。這次我是特意來找神父你說話的。」

我帶他到大樹下,出於禮貌給他倒上茶。

「真不錯的地方。」

「你到底是誰?」

「你可以叫我『感』,至於其他的不重要。」他唅了一口茶。「是洋甘菊?」

「嗯。」

「不愧是喜歡香的種族。尊夫人喜歡花,還有香味,不吃人間的食物,身上還有淡淡的薔薇甜香。昨夜的搖籃曲就是公主她唱的吧?」

安琪身上的體香,不抱緊根本聞不到。

「你怎會知道安琪這樣多的事?你跟蹤我們?公主又是誰?你來又出於什麼目的?」

「冷靜、冷靜,」感放下茶杯,「恕我單刀直入,神父。尊夫人不是人類。」

「我猜想你早就知道。」

「…那又如何?」

即使安琪不是人類,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神父,你有沒有聽過一種叫『乾闥婆』的鳥?」

「乾闥婆?」

「是東方遙遠國家的神鳥。她們掌管音樂,以香為食,因此身上常年散發香味。她們在天堂用自身的技藝侍奉神。」

「我的信仰中只有神和魔鬼。」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所信的神創造了各種生物去彰顯祂的榮耀和考驗被祂創造的人類。」他的表情傲慢,像是嘲笑怎樣我想不通如此顯淺的道理。「乾闥婆也不過是其中一種。」

他在袖裡拉出一條羽毛。

「這個是!?」

「這就是乾闥婆的羽毛,你應該在發現尊夫人的地方見過?」

冷靜,他可能是趁我們沒留意的時候偷的…

「沒錯,的確是我借用了放在窗台的羽毛。」

「你─」

「早晚你會見到真的乾闥婆鳥,」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如果你繼續藏起她。」

「我沒!」

「每一千年乾闥婆都會選出她們的王。這些候選人被稱為『公主』,公主會巡迴五個地方,誰的歌聲感染到最多的自然靈,誰就可以成為王。」

「安琪她…是其中一位『公主』?」

「現任的乾闥婆王委託我尋找失蹤的耶輸陀羅公主。」

安琪原來的名字…是耶輸陀羅?

「知道我怎樣找到她的嗎?」他見我沒回答,自己接下去,「歌聲。乾闥婆的歌聲有種獨特的韻調,聽過的人可以辨認出來。我猜,可能是公主飛翔的時候被宿敵那迦襲擊,失去翅膀衝擊太大而失憶。」

腦海快要爆炸了。耶輸陀羅…耶輸陀羅…

「我怕的是,歌聲藉住風精靈的傳播,終有一日會傳到她的族人耳邊。到時她們必定會派同伴前來接走她,倒不如現在…」

之後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那少年何時離開我沒留意,這一切是否真的,我不知道。回復意識的時候,只有涼了的花茶,還有一臉擔憂的安琪。

我緊緊的抱住她,我很害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

這幾日那位叫感的人沒出現,有時我真懷疑那日下午自己是否在做夢。

安琪又唱歌了。

「夠了!不要唱歌!安琪你不要唱歌!」

如果,如果一切是真的…

安琪恐懼又迷惑的眼神,我嚇壞她了。

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可惡,她只是想安慰我…

我放開了手:「對不起,安琪,我不是故意斥責你的,只是…只是…」

我在害怕。

「有點兒累,我去休息一下。」

管風琴的空靈樂音依然存在,唱詩班的小孩已經漸上軌道,但安琪不再唱歌了。我和安琪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我留意她的時間變多了。

名為「恐懼」的魔鬼進駐入我的心。

漸漸我發現安琪有些不妥。

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動不動就乏力和出汗。我問她是否不舒服?她一如以往的微笑搖頭。

直至某日,她在花圃中暈倒。

「安琪!」

我把她放在我們的床上,她的呼吸很微弱。陽光折射入來,但羽毛已經不再發出金子般的光芒。

安琪、安琪,你不可以有事的!

是否因為我,因為我自私,硬要你留在我身邊,所以才─

我瘋狂的跑出去,跑遍全個島,問了所有人,天空滴滴答答的下雨,把我全身打濕了我也不在乎,一心只想找到那個人。

「感!───感!───」

「你叫我?」

找到了!

「求你!求你救救安琪!」

是我拖著他還是他拖著我已經忘了,一路跌跌碰碰的踏著泥濘回到教堂,我把他帶到安琪的房,安琪依然死氣沉沉。

他輕輕放下她瘦弱的手。「太遲了,神父。」

「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有辦法救到安琪,是否?求你救救她!即使、即使要讓她回去─」

「已經沒用了。她已經有半年沒唱歌吧。」

安琪的唇半張半合,說了一句話。

「安琪、安琪!」我爬到床邊,死命的握住她的手。

「為了他嗎…這種複雜的感情真的難以理解。」

眼淚哇啦哇啦的决堤而下。除了哭還只是哭。

某人的手放在我頭上。抬頭一望,「安..安琪…」她的笑容還是這樣溫柔。

感的聲音淡淡地從背後冒出:「乾闥婆是注定終身唱歌的鳥。沒辦法唱歌的乾闥婆等於不能喝水的人類,最後會死於身體衰竭。」

「請享受最後的時光。」

雨,在窗外嘩啦嘩啦的傾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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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吚~那個人類哭了,為了一隻乾闥婆哭。真好笑。」看不到的精靈在感的身旁這樣說。「感你真壞,為什麼要讓他哭?人類的哭聲很難聽,聽到我耳朵都要聾了。」

「你有耳朵的嗎?」

「過份,人家有的!」

「是嗎?」

「你應該對他說,那隻乾闥婆的肚裡已經有小乾闥婆。啊不對,人類和乾闥婆的孩子還是否乾闥婆?」

他可以預見即將發生的事:耶輸陀羅,不,安琪的身體會像煙一樣消失,但在她躺的床上會留下一隻蛋,那是雷恩神父和安琪的孩子。

「人類和乾闥婆的孩子,乾闥婆王會不會接回去呢?嘻嘻。」

「不知道,不過我會叫她們選擇另一位繼承人。」

「嗚吚~你看,人類抱住乾闥婆的蛋跑上來。他是想找感吧~」

神父懷抱乾布包裹的蛋,一邊在雨中尋找著什麼,一邊保護蛋不給雨沾濕。

「你要見他嗎?把蛋交給乾闥婆王?」

「不,走吧,一百年之後我們再來觀察情況。」

雨勢好像變小了,一會兒會出現彩虹也說不定。

「對乾闥婆來說,人類短短的數十年壽命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就讓神父做一個四五十年長的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