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洋洋的下午,我在自己的小小二手書店裡悠然地翻著報紙。
突然,一項標題映入眼簾:“……金融奇才墮馬瀕死,奇迹複元……”
熟悉的名字令我心窩劇跳,還來不及細閱內文,門口的鈴聲輕輕響起,告訴我,有客人進來了。
我只好把報紙放過一旁,站起來招呼客人。
“瑾姐----”女郎的聲音充滿喜悅:“終於給我找到你了。”
“騏?”我很意外。“好久不見?你什麽時候回來香港的?”
“兩星期了。”騏話題一轉:“瑾姐,哥的事你知道嗎?”
“剛剛讀報才知道。”我輕聲說:“他還好吧?”
“說好行,說不好也行。”騏說:“他身體沒有大礙,但腦幹網狀結構受損,有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
“他失憶了?”我吃了一驚。

“也不完全是……”騏的話未說完,門口的鈴聲又響起。
“瑾----”來人穿著鮮黃色運動套裝,驟眼看來,像是個二十歲的大學生。“可以走了麽?我們打網球去。”
我呆望著眼前人,不懂反應。
“怎麽發呆呢?”來人笑,雪白的牙齒漂亮得晃人眼。“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或是到山頂吃茶?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好了。”
我轉臉看著騏:“他怎麽了?”
“最近十年發生過的事,他像是全忘記了,口口聲聲都是當年的事。”騏的表情却不悲傷:“醫生說,讓他多接觸熟悉的人與物會有助他康復,所以我想請你幫助他回復記憶。”
“相信我幫不上什麽忙。”我拒絕。
“瑾姐,當年確實是哥對不起你!”騏嘆了一口氣:“但他已變成這樣子,都算是報應了,希望你看在相識一場……”
----我和駿是青梅竹馬,早視對方爲終身伴侶。可惜的是,才大學畢業的他迷上了炒股票,不單把我倆的積蓄全部輸光,還欠下大筆債務,讓兩個家庭也幾乎要傾盡所有來替他還債。更想不到的是,駿最後搭上了一個有錢的寡婦,跟我分手,我一時想不開,幾乎自殺。他的親妹騏看不過眼,不惜跟他决裂。
轉眼便是十年過去。
“瑾----”駿老實不客氣地牽起我的手:“今晚我要吃你煮的醉鶏。”
“你別……”我想掙開他,他却握得更緊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你原諒我吧!”
看著駿那燦若繁星的眸子,我的心竟不由自主地軟下來。
----幫助他回復記憶,就當是爲他做最後一件事。
往後的日子,駿整天繞著我身邊轉。
我也不知應該做什麽才能幫助他,依舊每天在書店裏看店寫稿,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
駿絲毫不介意我的冷待,乖乖地呆在我身邊看書上網。
我每次抬頭,與駿的視綫不期而遇,都會給他那情深款款的目光觸動,心裏禁不住又是酸又是甜又是澀。
----兩小口子窩在小天地裡相依爲命,本就是我夢想中的美好生活。
我深知這不過是借來的美夢,却又禁不住藏著暗黑的心思----但願駿遲一些回復記憶,好讓這快樂延長一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