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日子,總覺得與斜路有不解之緣。小學的時候會走山道,最高斜度為1:10。中一至中五那五年就走水街,不算太斜,一直向上走至般咸道。最近接觸到數名中六學生的文字,勾起中六至中七那兩年,我幾乎每天都走着那條司徒拔道的回憶,很記得那個走完斜坡後面不改容氣不喘的長髮女同學的背影。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因為會考成績不濟,我只能勉強轉到位於司徒拔道的中學繼續升學。那時候打算一心一意讀書,雖然告別了五年的男校生涯後,再次在班上遇到女同學(也有值得偷望的面孔),但我的想法就是讀好書,升上大學以後才追女孩,總覺得不要抱着追女孩的念頭去讀書就會成功(後來證實失敗)。

那些年,我和F同學做了難兄難弟,無論天氣多冷或多熱,我們都會並肩走那條司徒拔道,在炮台山搭19號巴士,和一班女校女生同一車,有時候會暗暗討論討那個樣貌出眾的女生,她大概可以成為那間女校的校花。女生們下車後,我們會搭到總站才下車,下車後會走一段路,是一段斜路,經過兩幢與四處山巒格格不入的超級豪宅,走到通往學校的長命斜前,我們已經氣來氣喘。

只有十多歲的我們竟然被一條長命斜征服,有一次我們走得心也灰時,突然有一個與我們穿着同樣校服的女生從後趕上。她一直向着校門走着,斜路愈陡峭,她就愈健步如飛,有時候她那長色的白裙在微風吹拂下一直飄揚着,仿似在召喚我們走快一點,看看二人能否追趕得到她。

我和F同學相視而嘻,為什麼會出現這麼一個不乘搭校車,而要那樣大汗淋漓地走十分鐘斜路回校的女同學。不過,最值得我們追趕的,是她那種驚人的步伐,我們嘗試加快過腳步,但卻怎也追不到她。

再過一些日子,我們探究到女同學也和我們搭同一架巴士,在冬天天氣很冷的時候,她會戴一條深色的頸巾,有時會用紅色橡筋紮一條馬尾,繼續瀟灑地在我們前面快速地上斜,有時候她好像聽到我們在討論那樣,會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張望。我和F同學就會裝着互不認識地一個望天一個望地,然後她就會繼續走,總是第一個到達校園。

經過我的初步調查後,她是隔離班的女同學,在上課期間很難遇到她。F同學曾立誓要追到她(在斜路上),有一天他真的用盡了全力,以慢跑的方式一直走着,果然稍微超過了女同學,我在他們二人的身後看着,那畫面其實很唯美。

不過,就只有那麼一次,F同學之後也沒有追趕過她了,無論在走斜路上,還是感情上。那時候一心一意讀好書的我,當然也沒有打這個走斜路很叻的女生主意。

只是一次無意之中,有人拾到她的學生證,拿了來我們班查問,證上印着那個女生的相片,原來相片中的她還算清秀(走路時她的臉一直很模糊,不能近)看。還知道她的中文名字,原來她和我一樣是姓林的,後面的兩個字是疊字,我很記得她的名字,當然不會在此公開。

很多年之後,我大學畢業了。有一次在尖沙嘴與一個舊同學飯聚時,驚覺那個林姓女生竟在不遠處用餐,她還是留着一把長頭髮,離遠看着,臉孔尚算秀麗。

然後與她一起進餐的男人,並不是我的死黨F同學。

圖片來源:http://www.bz55.com/feizhuliubizhi/29794.html